卻說雲龍和紫冰在桃園分別後,進城約見了惟吉。
雲龍開門見山地說:“以後,紫冰就託付給仁兄了。”
“雲龍兄還不知道吧?她已經回絕了我。”惟吉說完,端起一杯茶放鬆地喝著。
雲龍眉頭輕輕蹙了蹙,對惟吉道:“不管之前答應還是拒絕,那都是紫冰自己的決定。現在是我拜託仁兄的。”
惟吉素知他二人情深。想必是因為眼下的境況,才……惟吉坦誠道:“眼下遼國陳兵邊境,就算以我柴氏子孫的身份,也怕保不了她周全啊。”
雲龍抬手示意道:“你能。不瞞惟吉兄,我才是水猶寒。只要我認罪伏法,紫冰的嫌棄也就消除大半了。”
惟吉大吃一驚,手中的茶水都撒了出來。他顧不上擦衣服上的茶水,湊近連聲問:“真是你?不是為了保她吧?”
雲龍點點頭:“真的是我。紫冰不過是白白替我擔了冤枉。”
惟吉坐回身,喃喃自語道:“難怪她說不能為了救別人辜負我……原來是……”
惟吉自我沉醉了片刻,抬頭問:“雲龍兄,你這一家子怎麼辦?”
“儘量少牽連他們吧。”雲龍無奈地嘆道:“我也說不準,盡人事聽天命吧。”
“你也別太著急。我讓我那妹妹在宮裡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在皇后那兒說和說和,儘量別牽扯家人。”
雲龍拱手拜道:“多謝惟吉兄的好意。我這是非之人,還是不要再牽扯旁人吧。有些遺留的事情,我這幾天會處理好。惟吉兄只要保護好紫冰,就是對我最大的情分了。雲龍拜謝!”
雲龍跟惟吉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在呼延王爺見紫冰之前,雲龍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要認罪的態度。其實從他成為水猶寒的開始,他就想到了自己的結局。要麼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要麼就是身陷囹圄,甚至丟掉性命。當時他已經失去了紫冰,他就是想奮不顧身地去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
多年來,他做事一項小心謹慎,並沒有留下多少痕跡。若不是葉夫人進宮檢舉紫冰,水猶寒是怎麼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的。現在,面對呼延王府那麼一大家子人,他不能不管不顧。他需要花些時間,把自己做的事和呼延王府撇清關係做些鋪墊。
雲龍在籌謀的同時,紫冰也在為此煞費苦心,只是一籌莫展。晚間又下起雨來,八王在書房見紫冰房間的後窗仍撐起來,隔著芭蕉舒展的綠葉,隱隱約約地瞧見紫冰在窗下坐著。八王忍不住前去看看。
進了清逸齋,剛過屏風,就見紫冰在窗下自己下棋。燈光把窗外的芭蕉勾勒出淺淺的光暈,襯托出一副柔和美好的景象。紫冰甚是專心,八王立在屏風處看了一會兒,才問:“自己做什麼呢?”
紫冰抬頭道:“正劫孤燈一局棋。”
八王剛剛想到的都是剪燭西窗、對窗夜語那樣美好的畫面,沒想到紫冰說了句這。八王心裡咯噔了一下,近日的煩愁湧了上來。他還是強打著精神笑笑:“你以前不是不愛下圍棋嗎?”
“以前是我淺薄,以為凡事不能非黑即白。卻不懂這其中的陰陽平衡之道。”紫冰夾起一個棋子,試圖在盤上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
“一個人下著多沒意思呀。”
“這你就不知道了,自己跟自己下棋,最多隻會輸半局。”紫冰自嘲道:“不過遇到高手,只怕半局都難保了。”
八王見紫冰捏著棋子有些出神,道:“我陪你下一局。”
兩人接著剛才的下了大半局,紫冰道:“你看這一個一個棋子,不分職務高低,都是一樣的大小。可誰又能說的清楚,這棋盤上哪一個更重要呢?”
八王道:“是啊,紅豆這一顆小棋子就差點讓南清宮萬劫不復。”
“我也一樣。”
八王知道紫冰另有所指,忙道:“紫冰,你不一樣!”
“我的事以後不勞你費心了。”紫冰抬頭看著八王,平淡地說。見八王停手凝望著她欲言又止,紫冰微微笑笑:“你費心了!只是我的病不是你幾根銀針能夠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