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年她剛生下麟兒的時候,闔府歡慶,紫冰卻跟她說起,要是有朝一日年長色衰,王爺迎娶新人了怎麼辦?她當時一驚,不是她沒想過,只是在最繁盛的時候,沒有心境去想它。她一時語塞。
紫冰說:“當年漢景帝妃子很多,到老也不乏妙齡少女,可是王皇后卻一改薄皇后的先例,地位一直巋然不動。你知道為什麼嗎?”
紫冰看看紫雲接著說:“在宮中眾豔爭寵的時候,她隱藏在花間。再好的花也開不過經年,自然新豔換殘柳。可是她隱藏在花間,因為有她的大度,景帝才能年年欣賞到姣花,而她也因為這些花而長盛不衰。”紫冰淡泊地講述著別人的故事,卻字字句句都是在給她提醒。
紫雲佩服妹妹的思想,但她還是願意相信八王不是景帝那樣的人。不過她也明白,這是王侯的特權,而有時王侯也有他們不得已的理由。
再後來,紫冰離她而去,八王娶了菊若。因為紫冰當年的告誡,也因為菊若確實溫婉可人,她還能真正的微笑。
可是這次,因為楨兒日益長大的緣故,她總是覺得擔心,擔心八王,擔心這個家。可擔心有什麼用呢?她是王妃啊,她還要主持家裡的一切。
想到著,她站起身,捏著花瓣,仰面對著滿樹的雪白露出了依舊美好的笑靨:“妹妹,你放心!”
因為早上的事,紫雲特地留心了八王的言行舉止,並未發現異常。紫雲非常疑惑,就把早上的那首詞放在八王的書桌上。八王只看了一眼,不屑地扔在了一邊,笑道:“這是誰抄的李後主的豔詞?”
紫雲疑惑,難道八王不知情?
第二天早朝回來,八王去書房檢查幾個孩子的功課,見紫雲菊若都在,興致很高:“皇上寫了首《勵學篇》,今天讓我抄給你們,激勵你們早成棟樑。”於是掏出來,讓麟兒讀給大家聽。
“《勵學篇》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樓,書中自有黃金屋。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男兒欲遂平生志,五經勤向窗前讀。”
“還有一頁呢。”麒兒搶過來就唸:“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住嘴!”紫雲喝道。三個孩子都不說話了。紫雲又恢復平和的語氣說:“你們好好讀書,爹孃還有事情。”
三個大人回到房間,紫雲拿出先前的豔詞和這張一併放在桌上,問道:“王爺是外邊有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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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樣。”八王有些煩躁地把紙揉成團扔在地上,“我本來不想說,前天皇上說要賞給我一個人,被我拒絕了。”
紫雲笑道:“看來人家已經芳心暗許了。皇上的面子不好駁,王爺不娶進門嗎?”
“夫人啊,你別給我添亂了。不能娶!”八王敲著桌角,無奈道。
“怎麼?”
“這是安插在南清宮的釘子,你明白嗎?我們有麻煩了。”八王嘆口氣,“有時候,我真是想紫冰……”
兩個女人的擔心都沒有觸及到這層深刻的涵義。菊若覺得此事都是因為自己的小心眼而起,很有些難為情,道:“都怪我瞎猜……我們也是擔心王爺……”
紫雲也覺得很慚愧,懇切道:“王爺,咱們一家人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好了,好了,你們都出去吧,讓我好好想想。”八王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再不發一言。
之後的幾天,不管八王同意不同意,皇上就已經準備擇日賜婚了。從宮裡得到的訊息,是皇后聯同宰相王欽一手促成的。八王這次覺得無力迴天,約了雲龍在湖心的月白亭喝酒。八王很多年都沒有喝醉過,他需要隨時保持清醒,然而這次酩酊大醉。
紫雲知道他真的遇到難事了,很是心疼。待把爛醉如泥的八王安頓好,紫雲問雲龍:“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雲龍搖搖頭:“皇上不信任,就毫無辦法。這次肯定是針對南清宮來的。王妃要小心。據說新夫人是王欽的外甥女。”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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