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夫人沒好氣的答道:“不敢!”
雲龍忙湊近前問道:“娘這是怎麼了?生這麼大的氣?”
葉夫人看都不看他一眼。雲龍端著茶讓了好一陣,葉夫人才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娘?”
“娘這樣說就是折殺孩兒了!兒子有什麼不對,娘儘管教訓。”
“教訓?我平時教導你的,你哪一句聽到心裡了?你昨晚居然還敢夜不歸宿了?”
聽葉夫人進了正題,雲龍反而輕鬆起來,笑道:“娘,為了這個更不值得生氣了。兒子昨晚辦事辦晚了,怕回來擾著您,就住外邊了。”
“住外邊!”葉夫人氣不打一處來,指著雲龍厲聲道:“你說你住哪兒了?是不是跑到紫冰那個狐狸精那兒去了?”
雲龍顧及紫冰的聲譽本打算扯謊搪塞過去,卻沒想到葉夫人會說的這樣難聽,忙維護道:“兒子不過是出去辦了點事。這關紫冰什麼事?娘這樣說過分了。昨晚……”
“住口!別再往自己的身上潑汙水了。你是王府的大公子!怎麼能和紫冰那種來路不明的粗鄙丫頭混在一起呢?”
“我和紫冰是生死之交,我待她自然與旁人不同。”雲龍最初想要討好葉夫人從而平息事端的想法已經蕩然無存,他正言道:“不管昨晚發生了什麼,我們都是清清白白的相處。有些不合身份的話,娘是不該說的。”
葉夫人大怒,喝道:“你還敢跟我說身份?你是王府的大公子!從你去年回來,你做過一件像樣的事嗎?各府的貴人,想要結交的,想要結親的,都被你得罪光了。看來真該找個人好好教教你怎樣做個公子。”
“我不知道娘心中的公子是什麼樣?反正我就是這樣。”
葉夫人道:“你要是再敢和紫冰來往就是不孝。”
“那孩兒只有不孝了。”雲龍撂下一句,頭也不回的走了,撇下葉夫人氣急敗壞地一把把桌上的茶盞掃到地上,弄得一地碎片。
葉夫人無力地癱在椅子上。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會變得讓她如此失望。在她心裡,雲龍這個兒子是她的驕傲,更直白點說是她穩固地位的資本。這個孩子從小不在她的身邊,又外出學藝多年。回來之後她越來越發現雲龍完全不能夠按照她的願望來走路。
雲龍不願去參加達官貴人的聚會,卻願意混跡於市井街頭;他連一些該去拜訪的府第大門朝哪兒都不知道,卻對寺廟道觀酒肆園林瞭若指掌。
縱然這些都可以容忍,親事是葉夫人決不能再做讓步的底線。她必須給雲龍安排一門她想要的親事。如果是蘭馨,她是蘭馨的姑媽,將來府中只有她的一家之言;如果不是蘭馨,換做其他對王府的利益有所助益的府第,也是她的功勞。無論哪一種,都是對她主母的地位有益而無害的。可是蘭馨又少不更事,整天就知道嘻嘻哈哈;雲龍對各個府第遞來的攀親庚帖置若罔聞,反而跟這個來路不明的紫冰走的很近,這都是她不能容忍的。
葉夫人正怒氣難平地想著往後怎麼辦。霽雪收拾完東西照例來給葉夫人覆命,剛施禮叫了聲夫人,見這一地的碎渣子,便知趣地蹲下去收拾。
葉夫人低頭見是霽雪喝道:“你來做什麼?”
“我回來取姑娘所需的用度。收拾停當來跟夫人覆命。”
葉夫人一聽又是紫冰,心內的無明業火忽的再次燒起來:“她是你哪門子的姑娘?你們一個一個的都跟著她去吧!”
霽雪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只停了手蹲在那兒。
葉夫人嗤笑道:“真不知道紫冰到底是個什麼妖精?把你們一個個迷得團團轉。”
“夫人,紫冰姑娘是個很好的人!夫人只是不瞭解……”
“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葉夫人狂怒,起身指著霽雪吼道。霽雪趕緊跪下,可葉夫人依然不依不饒:“今天我讓你明白明白,你到底是誰的丫頭?跪下——”葉夫人指著地上的碎瓷片,“跪這兒!”
“啊——”霽雪儘管忍著,但跪上的一剎那還是叫出了聲。
“好好跪著。”葉夫人拂袖而去。
霽雪心下明白,葉夫人是藉機撒氣,自己不過是被無端殃及。可一時只得無奈跪著。雲龍和葉夫人吵完架,心內惦記著楊四郎的事,就起身去了天波府。直到蘭馨聞訊趕到,霽雪已經疼的汗透衣背。兩個人駕著才把她攙起來。
雲龍從天波府回來的時候,醫官正用竹鑷子從霽雪的膝蓋上挑碎瓷片。霽雪咬著手巾,還不時發出疼痛的呻吟。雲龍近身看了看傷口,又聽蘭馨說了個大概,心中怨憤轉身就要往外衝。
“公子——”霽雪拿下咬著的手巾,慌忙叫道。
這一叫不光讓雲龍停下腳步,也讓他瞬間反應過來,如果去找葉夫人理論,只會給霽雪帶來更多的麻煩。雲龍嘆了口氣轉過身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霽雪,對不住。”
“公子……”
“只是你這樣,不能再照顧紫冰了。”雲龍有氣無力道:“總得去跟她說一聲。就說你……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