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唯有天宗寺一脈仍舊苦苦支撐著佛法教道。
“阿彌陀佛!”
一聲唱誦,大雄寶殿內再次陷入沉寂。
端坐在蒲團上的水晏師袈裟披身,一手合什,一手捻著串玉佛珠。
“師父,弟子玄衣願意隨家人回府,家人添的香油錢足夠維持寺內溫飽一段時日了,如此,弟子便放心了。”
大雄寶殿最中間背對水晏師而坐的黃衣僧人又唱了一聲“阿彌陀佛”,身形微晃,轉過身來。
兩邊花白鬍須掉下足有一尺長,顯得老僧面容有些拉長。
老僧面上皺褶極深,眼總是微微眯著,上了年紀的老僧抬抬眼皮,瞄了水晏師一眼,又忍不住誦了句佛語:“阿彌陀佛。”
水晏師初到貴地,就被寺後的人拾了回去,之後就莫名奇妙的成為了眼前這天宗寺師祖爺的關門女弟子。
帶髮修行的男和尚有,帶髮修行的女和尚,她自己也是頭回聽,還是出現在了己身之上。
還記得那日闖進天宗寺後山,碰著這老和尚的場景。
水晏師重生而來,她倒也沒有想到會遇上這種事,只是她這人躺在病床上久了,心也跟著隨遇而安。
對自己這奇異的重生並未有任何的驚異,恍恍中,如在夢!
那日她戲弄老和尚,也真真不該。
“佛語有云,眾生平等!爾等性別歧視,如何平等?”
於是,她拜入佛門。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發又受之血肉生養,即生命!”
於是,她帶發修佛。
水晏師瑩潤的拇指按了按玉潤的佛珠,也道了句佛語,接著道:“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師父,玄衣去了。”
老和尚閉上眼,有幾分無奈的送別之意。
水晏師起身走出寶殿大門又回身說:“師父,弟子還會回來。”
“去吧。”
“師父,弟子不是往死,您不必如此痛苦。”
“阿彌陀佛。”老和尚褶皺的臉上仍是一副送離別的苦像。
水晏師細眉揚了揚,捏著佛珠邁出大雄寶殿來到最外的大金殿。
此殿專供人禮拜進香,後殿是添香油錢的大禮殿。
大金殿前立著個衣著光鮮的婦人,身後隨著幾個丫鬟打扮的青藍衣姑娘。
正與她們交談的白衣和尚是水晏師的二師兄。
聞聲轉身。
水晏師望著這妖般的和尚,輕輕一嘆。
“師妹,這裡就交給你了。”
玄機誦了聲阿彌陀佛越過水晏師入殿,將這大金殿的場面交給了她。
知曉這與她年紀相仿的二師兄不喜歡自己,水晏師也未在意,含笑上前衝那嬤嬤道:“金施主。”
這是水晏師母親身邊的心腹嬤嬤,此次上天宗寺就是要將她帶回水府與當朝太子完婚!
她已出家,哪還能再與人完婚。
原主被丟棄在這裡,要不是自己過來,這具軀體早不知被幾頭野獸啃光了。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