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歇爾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察覺身邊只剩青年的殘影彌留,他本尊已經拔足狂奔百米開外。
或許是意外,一棟原本搖搖欲墜的建築物以著不可逆轉的情勢倒塌,黑沉陰影以著摧枯拉朽之勢砸向地面疾行的青年。
感受著死亡腥風的迎面撲來,時間女神的視網膜中接收到某種影像:
行動速度飛快的人影敏捷閃開,毫不偏差的避過倒塌建築物,在右方下蹲落地以後高高躍起,長外套的衣襬如妖魔黑翼伸展。
瞬息萬變之術無聲上演,數道黑暗的影子從本體身上脫離,移動軌跡拉長距離,迫近前方橫衝直撞而來的魔龍。
巨型之物低低的挨著半空滑翔,張開的雙翼如遮天蔽日的黑色幕布籠罩大地,所到之處切開了道路兩邊的拔高建築物,無數崩壞的樓房在巨大雙翼的碾壓下倒塌。
地面發出重物墜地的隆隆顫抖聲,彷彿有一頭被囚禁地底的怪獸在咆哮。
龍之怒吼擠進殘破不堪的街道,硝煙瀰漫中翻卷起熊熊燃燒的火雲。
在一片熾熱鮮紅的光亮裡,亦真亦幻的黑影們盡數遭遇湮滅。
繆歇爾看得心驚膽戰,身體本能的往後跳開,退到五米、十米、二十米遠外剎住,以此避過烈焰腥風的灼燙。
當她穩住身形,再度對前方投以視線時,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襲來,瞥見體積極為龐大的沉重黑物自火幕中竄出,從她的頭頂上空掠過,雙翼掀起的狂風颳得她難以睜開眼睛。
再回首,只見魔龍已經騰向天空,旋即回身俯瞰下方,張開發出淒厲吼叫的龍嘴,肆無忌憚噴吐龍焰。
繆歇爾維持仰望天空的姿態,投映黃金瞳眸裡的火紅光影帶著碾壓一切的氣勢湧來。
天神降下的災禍也莫過如此,火流從破碎的蒼穹墜落,帶著冷酷無情的死亡吞噬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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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目全非的偌大街道並不算寬闊,難以容納重生之後的魔龍身軀。可正是因為如此,它的外形已然被擠爆,兩旁低矮高瘦的房屋崩潰離析。
街道上到處都是亂石,火焰瀰漫於此,升騰的趨勢足有三米之高。
在這片紅豔明亮中有黃金聖光閃爍,逐漸大面積覆蓋,很快壓過了火勢。
溫暖光輝的源頭是從時間女神周身散發,腳下踩踏的大地也充滿了黃金色彩,所到之處平息了火焰。
直到燃燒的跡象淡去,街道才清楚的顯現了可怕面目,被摧毀踐踏的不像樣子,淋雨的燻黑建築物冒著白煙,絲絲縷縷的煙霧兒幽幽升騰。
繆歇爾像是急著尋找什麼,身體懸浮起來低低飛行,雙腳距離地面僅有一公尺的高度。
所途徑的路面灑滿了血跡,還流淌著令人觸目驚心的血泊。
當發現冷寂蹤影時,她的行動猶似遭遇某種無形力量的阻礙而停洩,在半空懸立。
雙眼情不自禁的鎖定街道盡頭,定格在孤獨的美影身上,移不開目光。
美影立足亂石成堆的廢墟頂端,手持的優雅長劍靜靜低垂,周圍點綴的零星火焰映照他蒼白的面孔,一種憂鬱孤獨神色蒙布在他臉上。
此情此景落入繆歇爾眼裡,只覺似曾相識。
她忽然想起遙遠的往事,曾經在米迦勒大君的聖殿裡見過這樣類似的一幕——黑耶和華置身戰火的情景躍然畫壁,訴說著時隔六億三千萬年之久的殘酷史詩。
畫壁上所描繪出的圖畫冰冷黑暗,充滿絕望的死亡氣息,強烈的壓抑色彩幾乎令繆歇爾難以忍受。
時至今日,她都難以忘懷那副恐怖光景:
無邊無際的黑暗把天空和大地都覆蓋了,只有焚天烈焰點亮了四周,映照著血流成河、伏屍千里的場面,也映照了黑耶和華的身影。
他靜靜立足堆積如山的屍體上,那麼靜默無聲地站著,彷彿整個世界的寂靜氣息都彙集在他身上,明豔火光在那雙冷漠銀瞳裡投映出跳舞的影子。
然而,那種世界末日景象,也不過是發生無數戰爭中的某些片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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