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微瀾瞪眼。
“可惜,當時不知他到底聽清沒有,只是有點痛心他的神情,他可能早就知道這一切是真的,只是從不想跟我質問……”
她想,皇帝知道的,都清楚的。
皇帝一定知道千緋寒不是他兒子。
皇帝也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在她嫁給先皇的這二十年裡,她知道先皇的為人,從他聘請國師開始,百姓們就開始給他冠上昏君的稱號。
她也知道,他對長生不老藥的追求近乎痴迷。
現在好了……
徹底放下了吧?
她對北堂翰,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如今躺在病榻之上,孫兒就在身側,她也還是滿足了。
腳步聲忽然靠近床榻邊。
雲微瀾正盯著太后,突然聽見了聲響,轉頭看向走近的人。
入目的便是染了墨似的華袍。
即便是在宮中,哪怕已經繼承了皇位,他還是愛穿這身黑袍。
聽青陽說,他早朝時最多穿一下龍袍,下朝後就退了。
她知道,他丫的討厭那種明晃晃亮眼睛的顏色,一直都沒變過。
“緋寒……”太后伸手。
男人握住了她的手。
“母后……母后陪不了你走下去了……剩下的,讓,讓傾月,陪你走。”
說到後面,太后的神情已經懨懨的,氣若游絲。
雲微瀾親眼看著太后斷氣,手從千緋寒的手心裡滑下,但閉眼的時候太后是微笑的。
興許……
她欣慰了。
雲微瀾又看向千緋寒,發現男人的表情十分沉凝,雖然俊顏上依舊淡漠,可眼底的光……沒有了往日的瀲灩清絕。
他心底肯定難過。
“呀呀呀。”小包子在一旁抬起小短腿晃了晃,使勁地叫了兩聲,好像是在叫奶奶陪他玩。
可惜的是……沒人理會他。
在孩子看來,太后的模樣就像是長久地沉睡下去似的。
如此也罷……
人的壽命本就短暫,最後能笑著走,未嘗不好。
……
太后的葬禮辦得風光,甚至比先皇的更風光。
大家都明白新帝的意思。
在新帝的眼中,母后大過於父皇。
畢竟從小到大,先皇就不曾給他任何的父愛。
……
這個月十五。
今夜下起了滂沱大雨,雨點打在窗外,伴隨著風聲,涼意沁人。
雲微瀾縮在被褥中,雙眼炯亮地盯著半倚在床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