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司幽皇宮,帝王寢殿。
“皇后,此事朕自有定奪,你不必再三進言。”唇薄目銳的皇帝看著銅鏡,宮人正在為他更衣。
立在金絲楠木嵌半透明鮫綃屏風前的皇后欲言又止。
她瞧著屏風後的身影,咬了咬牙,還是開了口:“聖上,縱然她是曾經忠心於你,但平安公主已經不是昔日的那個小姑娘。”
“公主此時野心勃勃,暗害彌家血脈。聖上,彌家的血脈能有何大作用,相信無需臣妾贅述,您也是知曉的。聖上,再不動手就晚了!”
皇后拔高聲音,一雙眼睛上爬滿了紅血絲,眼窩也透出粉黛遮不住的青色。
這段時日她夜不能寐,每天都在盯著這些年佈下的棋子送來的訊息。等了許久、盼了許久,才算是抓到了平安公主那個小狐狸的尾巴。
無論如何,必須讓皇上親自出馬,殺她個措手不及!
“朕說過自有定奪。”皇帝轉過身,繞過屏風走出來,紫衣玉帶,威嚴肅穆。他瞥一眼這個端淑雍容的女人:“皇后,公主的事無需你再操心。”
這一眼,冷透人心!
女人本就白皙的臉更是白了數分,但她終究是做了許多年中宮皇后的女人,輕易不會失去分寸。
“事關平安公主,她又是宮中女眷。臣妾不過是儘自己的本分為聖上分憂。”
皇后畢恭畢敬,不管是聲音還是禮數都拿捏的恰到好處。彷彿方才因著急而微微拔高了聲音的另有其人。
皇帝扯了扯腰間的玉帶:“皇后,你若是真的只守本分,又如何會惹出這麼多是非?”
皇帝的話在她耳邊如驚雷炸開,女人霎時愣住。
“皇后,尋到天命梭不思送去彌家,而想獨佔。你當初安的,又是什麼心?”皇帝蜷起手指,輕輕彈了彈玉帶上的美玉。
皇后再也站不穩,直直跪了下去!
“臣妾並不知當初尋到的是不是真的寶物,故不敢輕易拿出來。請那些術士,也是為了鑑寶,並不是臣妾懷有私心,請聖上明鑑!”
她將雙手交疊,舉至眉心,這是司幽國最高階別的禮數。
不過,皇后這麼做,更多的卻像是為了遮掩她臉上的難看錶情:“聖上,彌家世代一脈單傳,此前更是屢遭大禍。臣妾怎忍心把一個不禁勘驗的寶物交給他們?”
“皇后,汝與其在這裡狡辯,不如回去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棋子。擇清楚了,就好好遞上罪證請罪。別讓朕像對待平安一般,親自下令捉拿!”
皇帝放下玉帶,大步走出去。
跪在後面的皇后再也無法支撐,癱軟在地。跪伏在門口的宮女趕緊進來扶住她,她卻毫無反應。
只是慘白著臉伏在地上看外面,又哭又笑說著:“他知道,他竟然什麼都知道!”
“果真是天下為棋盤,眾人是棋子。我們的這位聖上,才是那個藏得最深的人!”皇后隨著小宮女的攙扶搖搖晃晃站起來。
宮女小聲問她:“皇后娘娘,您的鳳駕要往哪移?”
“往哪移?本宮還能往哪移?回去。”她幾乎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攀附在小宮女身上。
不是不想保持端淑雍容,而是沒有力氣去強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