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吧。”湖主瞥一眼邊上的妖怪。
對方立刻邁著細碎的步子站到最前面,展開手裡的卷軸念起來:“半月湖大小姐蟹小刀,身負不詳咒圖,自小冥頑不靈,三百年亦不受定水貝認可,間接害死自己的胞妹……”
蟹小刀咬著唇,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但卻沒有落下來。
哪怕自己的唇瓣已經被咬得血珠滴落,她還是死死將眼淚困在眼眶裡。不能哭,即使用命去償還也不能哭,她答應過小妹的,此生絕不落淚。
“其罪不可饒恕,但念在二小姐死前拼命為其求情的份上,自今日起逐出半月湖,自生自滅永遠不得迴歸。畢!”拖著長鬍須的魚妖面無表情唸完,恭敬退回湖主一側站著。
湖主滿意點頭,目光撇向蟹小刀:“你都聽見了?”
“女兒聽見了。”她趴在地上,始終垂著睫羽不曾抬眼望一下端坐在王座上的男女。青蟹一族掌控半月湖數百年,族規嚴酷殘忍,每一任湖主就是一本行走的族規。
不被定水貝認可者死——是青蟹一族自生下來起就要面對的第一把懸在脖子上的刀。
活的越長久,需要面對的族規就越多。這讓每一胎都可以孵出數百隻小螃蟹的青蟹一族歷經千百年風雨,卻還是血脈單薄,這一代第一個被開刀的,就是自小身子不怎麼好的蟹小刀。
“那就走吧,永遠離開半月湖。”湖主的聲音不帶半點溫情,只有冷冰冰的嫌棄。
蟹小刀咬牙爬起來,卻又摔倒。她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就在旁邊,卻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更別說伸手來扶她一下,他想要擺脫這樁婚事想得太久,見她如此竟然還有些欣喜。
這種廢物就該早點丟出半月湖去的,留著也是累贅。
感覺到身邊的視線,蟹小刀重新咬牙撐起來,她知道他早就想擺脫自己,不過那也沒什麼,反正自己對他也是無感。只是想到他那張虛偽的臉就噁心。
她還未長到學習掌控定水貝術法年歲時,這個未婚夫每天都來看她,給她送好吃的。
那時候蟹小刀就識破了他笑容背後的真面目,她自小因蟹殼上的圖案不受寵,最是能察言觀色。就連其他弟弟妹妹對她的虛假情分她都心知肚明。
唯有和自己一卵同胞的妹妹蟹小天願意掏心窩子對自己,可自己卻害死了她……
強烈的意念讓蟹小刀勉強站起,卻又搖搖晃晃倒下去,她方才摔斷了一條腿,雖然化成人形用不著那隻斷腿,可錐心刺骨的痛意還在。
要等斷腿長出來,最起碼得一兩年。
這回,終於有個蝦將伸手去扶她,可惜卻被一道青影擠開。蟹小刀轉瞬落在一個冰冰涼涼的懷中,她呆呆看著忽然殺出來的傢伙,錯愕道:“怎麼是你?”
“當然是本君。”扶遙傲氣的揚起下巴,冷睨大殿中的眾妖一圈。
一時間,大殿落針可聞。蝦將魚官們大眼瞪小眼,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傢伙是誰,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卻不可忽視!
那不是妖氣,卻是近乎於神的強烈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