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輕輕敲打聲,是侍衛詢問國主是否回正屋入寢。
一抬手,屋內角落的蠟燭熄滅。
國主睡下了,國主就在國後的屋子裡睡下了。
眾人無聲。
他輕輕攬著她,將頭靠在她的肩膀,“國後可願意,在上面?”
“上面?”
“嗯。上面。”
“好。”
他身上有鏡王留下的烙印。
西芽也是第一次才意識到,原來那就是烙印,那是深深刻入脊髓中的烙印,一輩子都無法消失的。
那些侍寢的侍衛,並非他所愛,並非他所願,而是為了撫平身上的烙印,那可怕的無法消滅的烙印。
有些人是霸道的,霸道的簡直不通人情,就算死了也要把自己所擁有的一併帶入地府,絕不容許苟存於世。
“但是我不能死,我不能!我答應過姐姐,我要守著這一方國土,我要做南陵國最慈悲、最博愛的君王!”
南陵不是任何人的臣屬,不是北央的,不是東桑的,不能是任何人的。
“所以西荒派的戰士會投效南陵並非臨時起意吧?”
梵箬籬在黑夜中看她一眼,用力靠進她身體裡,“是你父皇不給他們一條活路。他們曾答應過司幻蓮,有生之年不再返回西荒,繼續駐守蒼城。但是永遠不會成為北央的戰士。然而央帝和朝廷卻每回都向他們提出要求,出兵西荒平亂。那是不公平的。”
“身在北央,已成為北央的子民,為何不能為北央而戰。”
“他們能戰,也是下一輩的事情了,不能令他們為過去的族人宣戰。”
“國主又如何知道樞密院會派人前來。”
“你父皇告訴我的。”
“什麼……”
梵箬籬的聲音中是殘酷,與報復,甚至還有一絲痛快,“北央公主,你成功了。你做到了。”
“做到什麼?”
“做到了,讓我的內心動搖,想要掙脫出來。所以,如果我的國後是你,我覺得是一件非常能夠令我覺得滿意的事情。那麼現在我就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關於你們南陵國國統血脈的秘密。”
西芽忽然將自己的身體覆蓋上去,壓住了梵箬籬,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怎麼,害怕了公主?不願意聽下去了。”
“國主,我是你國後,就一直永遠是你的國後。”
“公主,謖西芽,不……其實你應該叫做沐西芽。你知道我的母親姓什麼嗎,她姓沐,叫做沐流光。”
“我不明白國主你在說什麼!”
“不,你明白的。你那麼聰明,怎麼會不明白。”
“你騙我!”
“央帝,謖本初?不,是央帝,沐本初。這就是當年我姐姐和東桑國國師之間定下的交易。我姐姐那個人,永遠都不會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不過既然我的生母就是北央人,就是沐氏一族的嫡系血脈,便沒有那麼重要了。當年我會答應臣服在北央之下,就是因為姐姐告訴我的,央帝是我們自己人。而司幻蓮至死都不再報效北央,因為他才是真正謖家最後一個主人。他才是謖家血脈。”
“說這些有意義嗎?我父皇就是央帝,我就是北央的公主!”
“北央的血脈是可以驗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