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燈並不同情哥哥,而是覺得哥哥其實並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上。
其實有許多人就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生在了錯誤的家庭,結局就成為了一個更可悲的人。
但是長存與她的想法完全的不同,長存更富有同情心,覺得一家人就該互相照顧。
長燈經常懷疑到底是兄長更可悲,還是自己的同胞弟弟更可悲。
“你打算留她到什麼時候?”
“她會跟著南陵郡王回到南陵去。以後不會成為你的麻煩。”
兄長是個非常危險的人,連父親都忌憚三分。
可是長燈就是喜歡冒險,喜歡挑戰所有不確定的制度。
“與非門的閣主一直都是我們東桑國的天敵,若是父親得知了恐怕會對大哥心懷不滿吧。”
長燈此番話只是出於試探,她知道長存是為了父親的一句認可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人,但是彌荼是不是呢?
然而他那張鬼臉面具實在太討人厭。
“大哥難道要戴著面具過一輩子麼?”
“怎麼,我連戴不戴面具都必須受到你限制了。”
“大哥的面具是為了遮掩臉上那道疤痕吧。”長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件事原本她是不該知道的。
但是她偷看了父親潛伏在西荒部落中奸細的情報。
看到那條疤痕由來的時候,她忍不住嘲諷的笑了出來。
她一直想著有朝一日要在兄長的面前親自嘲笑一番。
男人啊,都是相似的東西。
她其實更想看的他的眼瞳。
那雙據說與父親如出一轍的銀色眼瞳。
小的時候她很害怕父親的眼瞳,尤其在昏暗的燭火中,看起來就像鬼魅,像鋒利的野獸。
可是長大了以後卻覺得那副銀色的眼瞳很漂亮,驚心動魄的漂亮。
可惜她和長存誰都沒有繼承這副眼瞳。
“大哥,我們兄妹交談,難道你也不願摘下面具麼?”
彌荼哼了一聲,“你不配。”
長燈的臉色瞬間冷了。
從小到大她都是天之嬌女,都是萬里挑一的尤物。
都是其他人巴結討好的物件。
可是偏偏是在她想要得到注視的人面前,她卻一次次意識到自己的猶如塵埃。
司幻蓮的眼裡看不到她,此刻連自己的大哥眼裡也看不到她。
長燈在北央的皇宮之中見到司幻蓮的時候就不由得注意到他。
他的內斂自持謹慎戒備是她最熟悉的狀態。
可是他的謹慎戒備內斂自持卻顯得遊刃有餘。
沒有卑躬屈膝,沒有固步自封,他的小心翼翼中有一種豁然。
就好像見慣了海闊天空,即使在逼仄的囚籠中依然孑然自傲的猛獸。
他的眼中永遠沒有自怨自艾的悲憫。
長燈一步抵在梵塵瑾面前的時候,她明顯注意到彌荼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