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狂風吹過,雪塵飛舞。
在蒼城去覆霜城的路上有一座小橋,小橋是個修行的人搭建的。
他從西邊來,要到東邊去,一路走了很遠,到了北央邊界的時候實在太冷了,於是暈倒在雪地中。
有個路過的樵夫救了他,將他帶回了家中。
樵夫的妻子和女兒都待修行者很友善,他們發現修行者原來是病了,北央的醫館十分的少,不僅稀有還很昂貴,通常百姓都是能醫自醫的。
樵夫命妻女端來了熱水,自己去雪山深處採藥,一趟趟的回來嘗試救治這位遠方的修行者。
然而有一天樵夫不幸深夜墜入了一道峽谷。
那道峽谷並不寬也不深,樵夫走了大半輩子了從來沒有陷進去過,可是這一次他卻掉進去了。
其實掉進去以後樵夫還清醒著,天亮以後有人發現了樵夫,還發現了峽谷兩邊的石壁上都是他手指摳出來的印痕。
他在拼命的往上爬,可是積雪太多不停的砸落下來,他又一次次的摔到了谷底。
每一次他都爬的比前一次更高一些,卻始終沒有成功。
最後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凍僵了。
可是他的懷裡還抱著他採來的草藥。
這是給家裡頭的客人治病的。
修行者內疚極了,他要走。然而樵夫村子裡的人卻留住了他。
他們告訴他,樵夫是為了救他才喪命的,他欠了這一戶人一條命。
但是村裡的人也不需要他償命,搭上他一跳命樵夫也不會回來。
於是就要求他留下來,照顧樵夫的遺孀和孩子。
修行者答應了,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他都盡心盡力的勞作,照顧那對母女。
雖然許多人撮合他和樵夫的遺孀,但是修行者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天命。
一直到死他都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修行者,他有著自己的使命,可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他害了一條人命,他沒有後悔為那對活著的母女所做的補償。
他唯一後悔的是在那道峽谷之上為何從來沒有人想過要修一座橋。
在他生後,這位修行者什麼都沒有留下,唯獨這座橋。
長存聽完後有些同情那個修行者,但是也沒有辦法說他做錯了。
一陣北風颳過,帶起地面上層層的積雪,長存忍不住縮了一縮脖子。
“小爺為何要對我說這些?”
“只不過正好就在眼前,看到罷了。”
司小爺的眼神中很乾淨沒有一絲算計的模樣。
長存在東桑的時候看慣了那些人,那些工於心計老謀深算的大臣們。
他們每一個的眼神都渾濁不堪,看不到底。
甚至對視的時間多了,自己也會變得迷茫起來,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身處何時,為何而在。
父親一直說他太軟弱了,他比個姑娘家還軟弱。
其實他知道父親心裡真正拿來比較的並非自己的孿生姐姐長燈,而是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他們從一出生就未曾見過面,卻始終知道他存在的兄長。
那個人一出生就沒有名字,因為父親覺得名字是一個累贅。
擁有名字的人會產生歸屬感,會覺得自己應該是什麼人。
可是那個人卻是在出生以後就不該知道他自己是什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