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變故的訊息很快便傳到了圓明園,正在享樂聽曲的皇帝知悉後,當即丟下手邊的美酒佳餚,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內宮。
“皇上駕到——”
早早便在鍾粹宮等待的諸妃們齊齊起身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皇帝喘了口氣道:“都平身吧。”
“謝皇上。”
皇帝用著有些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阿木爾:“皇貴妃,朕聽到你傳來的訊息十分驚訝,準確的說是有些不敢相信,奕緯雖然玩世不恭,但也不像是會做出行刺這種事的人,朕尋思這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阿木爾道:“皇上,茲事體大,臣妾沒有證據,是不敢胡亂指證的,德貴兒,將東西呈上來。”
德貴兒將呈有一件夜行衣的長盤送到皇帝跟前:“皇上,這件夜行衣是在翊坤宮的後院發現的,上頭還沾有已經乾涸的血跡,請您過目。”
皇帝打量了兩眼後,問道:“奕緯的胳膊也有傷嗎?”
德貴兒道:“回皇上的話,思故貝勒受擒前,敬事房的太監、皇貴妃,以及太后身邊的梵暋姑姑均見證他的右胳膊有傷,而且傷痕的位置與五阿哥所述的地方毫釐不差。”
皇帝悵然地嘆了口氣:“皇貴妃,朕就不明白了,奕緯為什麼會與你過不去,你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吧?”
阿木爾微微一笑:“臣妾與貝勒本沒有什麼過節,但卻架不住某些心懷鬼胎的人惡意挑撥,硬生出了些莫須有的仇恨,宣周烏進殿!”
周烏身著囚服,模樣雖然有些髒,有些狼狽,但身上倒是未見到任何傷痕,看起來顯然是一進了慎刑司的門,就把彤貴妃與奕緯的秘事都招了:“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金安,給各位小主請安,小主萬安。”
阿木爾道:“皇上,關於貝勒刺殺臣妾的原因,您問問這周烏就都清楚了。”
皇帝沉聲問道:“你是翊坤宮的領事太監?”
周烏道:“回皇上的話,奴才正是翊坤宮的領事。”
皇帝道:“好,那你說吧,將你所知道的一切貓膩都如實的說出來。”
周烏道:“皇上,其實思故貝勒之所以想要殺皇貴妃,乃是因為彤貴妃一直在裡頭從中作梗。前段時間,和妃患了痢疾,彤貴妃得知後便派瑠音假冒皇貴妃的人勸走太醫,不給和妃治病,期間還多次派人去騷擾欺凌,致使和妃含怨而亡。思故貝勒不知實情,誤以為和妃的死乃是因為皇貴妃,所以才鋌而走險,夜刺鍾粹宮,幸好當日有五阿哥坐鎮,否則真得釀出大禍啊!”
祥妃唏噓道:“好歹毒的女人,為了對付皇貴妃,竟然不惜讓這麼多無干的人,給她當馬前卒!”
蔓貴人揚了揚眉毛,陰陽怪氣道:“不僅歹毒,而且下流!皇上,臣妾聽說貝勒脫逃後,就一直藏匿於翊坤宮,昨個兒被抓時,甚至還是從寢殿的衣櫥裡揪出來的!唉,您說這彤貴妃得和奕緯得親密成什麼樣,才會一個出事後,不惜賠上性命也要窩藏,一個受傷後,寧肯不諱人倫也要鑽進庶母寢房。”
蔓貴人的話顯然是意有所指,皇帝聞之,臉色立時佈滿了雷雲,他用著極陰沉的聲音問道:“周烏,彤貴妃與奕緯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奕緯受傷後會直奔翊坤宮?這一切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嗎?”
周烏悄悄地偷望了皇帝一眼,不料卻被那斥滿殺氣的的眼神給嚇得一哆嗦:“皇上,其實彤貴妃壓根沒打算讓貝勒躲在她那,之所以後來選擇窩藏,那是因為她怕貝勒與她撕破臉,供出他倆之間的私情。”
“咳咳咳咳……”
皇帝忽然開始劇烈地咳嗽,他一邊用拳頭掩住那微微發紫的唇,一面用著那渾濁的老眼憤恨地瞪著周烏。
睦嬪關心地問道:“皇上,您沒事吧?”
皇帝擺了擺手,端正了他那赤紅色的面龐:“你……你敢保證你方才所言都是實話?”
周烏嚥了口口水,壯著膽子道:“皇上面前,奴才就是有一百個膽也不敢說謊啊!皇上,其實思故貝勒早在一年前就與彤貴妃有了私情,他們兩人甚至還有過魚水之歡。”
皇帝奮力地拍了下椅子扶手,咬牙切齒道:“什麼?他們還……還做過那檔子事!”
周烏垂下腦袋:“千真萬確,因為當時奴才就在他們跟前伺候!奴才記著那天應是去年的六月十六。”
皇帝鼻翼微張,額上的青筋急促地跳動著,他極力壓抑著怒氣道:“六月十六,杏花春館!德貴兒,七公主和八公主是今年春天生下的吧?”
德貴兒道:“回皇上,是今年的四月十七日,若往前推算十個月的話,應是彤貴妃於去年六月懷上的。”
皇帝猛然站起身,將手裡的佛珠狠狠地砸在地上,霎時斷了弦的蜜蠟珠蹦跳著滾到諸妃的腳邊:“孽種!孽種!朕還當是祖宗孝靈,賜我一雙老來子,沒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女人和兒子生下來的畜生!”
“皇上息怒——”,所有人如同受驚的鳥似的匍匐在地上,戰慄著,畏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