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爾笑著啐了一口:“被千夫所指也好,被萬人唾罵也罷,這都怪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像你這種毒婦,即便是去了阿鼻地獄,亦會被那裡的惡鬼所排斥。”
尚答應反問道:“我咎由自取?我是毒婦?我究竟做了何事讓你們這些偽君子所不恥?我不過是利用阿芙蓉固寵,想讓皇上留在我身邊而已。難道你們不想嗎?你靜妃不想嗎?說白了,你們就是有賊心沒賊膽而已!”
阿木爾上前兩步,揚手便是一耳光:“若單是以鴉片邀寵,自然不算罪大惡極,但別的呢?你難道沒做過其他歹事?”
尚答應捂著微腫的臉頰,肆聲大笑道:“呵,呵呵……聽你的意思,是我還有其他的罪過嘍?不妨請娘娘說來聽聽,若你講不清楚,那就是汙衊,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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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爾譏諷道:“《美人頤》中有兩宗罪用在你身上特別合適,妄想子嗣登天子;更望寵眷無止期,荼毒他兒清異黨;為達報負手段惡,總總妄想難實現;一棺長蓋歸西去。”
尚答應的神情似是有些錯愕,她怔了片刻道:“子嗣?荼毒?哈哈哈……我雖然想生養,但是我並無奪嫡之心,更沒有加害皇嗣,你說這話到底什麼意思?難不成……難不成你懷疑和順貝勒的死與我有關!”
阿木爾疾言令色道:“難道與你無關嗎?柳程氏曾經吸食過阿芙蓉,身染煙毒之後,間接性害死了奕綱。放眼內廷,容不下皇子的唯有嬪妃,而能行此陰招之人,唯有你尚佳氏!畢竟只有鹹福宮持有鴉片!”
尚佳氏慌措道:“怎麼會這麼巧合的事情?靜妃,對於你的指控,我百口莫辯,畢竟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我。可是你仔細想想,我為何要害和順貝勒?我家世平庸,即便聖眷再隆,也不可能與你平分秋色,將來我即使生下了皇子,也註定只是個小小貝勒,爭不了東宮之位。命數既已天定,我再去折騰害人,也毫無意義呀!”
阿木爾道:“哼,就怕你權欲迷心,忘了自己的斤兩。”
尚佳氏道:“是,我是有些貪心,可我圖的不過就是在宮裡安身立命。靜妃,神明在上,我敢向你保證,和順貝勒的死與我無關,倘若此話有假,我便永墮地獄,受烊銅灌口之苦!”
其實阿木爾離開養心殿之後,便總覺得此事沒有那麼簡單,對於兇徒即是尚佳氏這一論斷,也自是不再那麼篤定,此刻聽了她這番辯白,內心便也徹底動搖了:“若真兇不是你,那會是誰?能夠將鴉片運用到如此地步,定然是對它的效用及貨源瞭如指掌。尚答應,你與煙館有生意往來,難道就沒有什麼線索嗎?”
一尾蜻蜓掠翅劃過院中的睡蓮缸,頓時,水面上的月影被點出粼粼漣漪,漾起光華點點。尚佳氏循著阿木爾的話,靜靜地思索著,忽然,她的腦海裡閃過伊蘭同她閒聊的場景:“效用”、“北來香”,這些不都是貴妃傳遞給我的訊息嗎?
尚佳氏順著思路捋下去,又回憶起買貨時的場景:梁寶說煙館只能訂購整箱,這樁買賣如今看來真是詭密至極!不,運入宮中時也很順當呀,完全沒有受過盤查,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如今統轄宮防的人是……
尚佳氏輕呼一聲,感覺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之後多羅貝勒身亡,皇上煙癮發作,鹹福宮搜出鴉片,我被廢黜入囚,再到眼下靜妃指控我謀害皇嗣。天吶,這一連串的事情簡直是環環相扣,密不可分!這……這一切都是全貴妃設下的局呀!
想到這裡,尚佳氏只覺得怒火中燒,氣血翻湧,她沒想到伊蘭竟然悄無聲息地把她變成替罪羔羊,更沒到這輩子始終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上。
尚佳氏掙扎著轉過身,一把抓住阿木爾,阿木爾見她神色驚惶,柳眉倒豎,趕忙問道:“你是不是知道是誰了,快,快告訴本宮!”
尚佳氏剛欲開口,就覺得喉頭一陣腥甜,嘴角湧出的殷血蜿蜒而下,瞬間染紅了潔白的前襟和殿磚,她重重的摔倒地上,意識也開始隨之消散。
尚佳氏拼命的喘著粗氣,希圖能夠說出伊蘭的名字,可惜不管她怎麼努力,她的咽喉就像是被人扼住似的,無法出聲。
阿木爾見她已經氣若游絲,登時急得六神無主,她迫切的問道:“你說什麼?你在說什麼?本宮聽不見吶!求求你告訴我,究竟是誰害了奕綱!”
尚佳氏瞪著泛烏的眼睛,抬手指向阿木爾身後:“是……是……”
阿木爾扭頭望去,看到一架陳放器具及綠植的多寶臺,正欲回頭再問時,尚佳氏已經沒氣兒了。
看著同日進宮的女子歿在懷中,阿木爾可謂是百感交集,她輕輕地將其雙眼合上,溫柔的將僵硬的尚佳氏放下。
一株俏麗的蕙蘭綻放在多寶閣的櫃格里,嫵媚的身姿宛如西子一般攝人心魄,可惜它的魅力淹沒於昏暗的鹹福宮,淹沒於令人膽戰心驚的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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