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珈怯怯回道:“勞太后娘娘掛心,家父身體康健,仍在廣東盡心盡責的為朝廷效力。”
太后道:“他也是不容易,哀家的內侄和你姐姐婚配,也是把那拉氏和赫舍里氏兩家的榮耀綁在了一起,你阿瑪多做點貢獻,也算是為兩族多掙一份前程。”
敏珈不敢正視太后,耷拉著眼簾回道:“太后為家姐賜婚,便是給予赫舍裡一族無上的榮耀,衝著您這份抬舉,臣妾阿瑪鞠躬盡瘁也是理所應當的。”
太后喝了一口青筍魚翅湯,微微抬首笑道:“你這孩子倒是識大體,明事理,就是這怯生生的樣子不太好,哀家自覺得面相也不是什麼兇悍之人,你竟然會拘束成這樣?”
敏珈和太后目光交匯一瞬:“太后娘娘鳳頸龍瞳,不怒自威,嬪妾自然心生敬畏。”
太后聽罷,不禁笑出了聲:“這要是在民間,你依著你姐姐,還得叫哀家一聲姑母吧,你我都是自家人,還是放開點兒比較自在。”
“皇上到——”
敏珈剛欲退下,卻被太后喊住:“站住,這午膳你還沒有伺候完呢,準備退哪兒去?”
敏珈諾靠門側,喏喏說道:“臣妾魯莽,太后恕罪。”
太后道:“行了,恕什麼罪,給皇帝聽到了,還以為是你犯了錯,哀家在斥責你似的。”話音剛落,就看到皇帝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敏珈忙低下頭屈膝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皇帝揚揚手,示意眾人起身,恭敬的向太后打了個拱道:“兒臣給皇額娘請安。”
太后笑道:“皇帝今日怎麼有空來哀家這裡了,這壽康宮裡的奴才恐怕很久都未見過聖顏了。”
皇帝坐至飯席前說道:“兒臣最近國事比較繁忙,未能常來探望皇額娘,確是不孝。”
太后望著敏珈笑道:“國事為重,哀家倒也用不著你多掛心,你看,這不是有人在壽康宮裡伺候嗎。珍貴人,過來服侍皇上用膳呀。”
敏珈羞怯地走至皇帝身邊,皇帝看了看她,一張嬌俏的鵝蛋臉,雙頰還透著淡淡的緋紅,雖然姿色不及全妃,但是倒也端莊秀雅,宛如一株亭亭玉立的菡萏青蓮。
皇帝道:“太后既讓你服侍朕用膳,你便盡心伺候好了,這桌上菜品很多,你自己挑個給朕品嚐。”
敏珈打量著桌席上餐盤,夾起一塊蜜花芡實糕至皇帝碗中:“這糕點是用桂花瓣和以芡實面後,再澆以槐花蜜蒸成,臣妾在閨中時曾學著做過,自覺這味口還算不錯,皇上可以嚐嚐。”
皇帝夾了一筷慢慢吃了:“嗯,味道倒是清香不膩,細嚼之後還有些絲甜味,朕記得當年孝穆皇后也頗喜歡這類糕點。”
太后微微惆悵道:“想來當年孝穆皇后最是恭孝,每次入宮時,都會帶些她做的東西送給哀家,這珍貴人的性子和喜好與她倒是有那麼幾分相似,真是叫人觸景傷情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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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打量了下敏珈:“的確有那麼幾分賢靜的樣子,只是孝穆皇后畢竟是遏必隆之後,又是先帝親賜的元配,若要論雍容大方的話,珍貴人還是要差上許多啊。”
午膳用畢之後,敏珈便離開了壽康宮,殿中少了些伺候的傭僕,頓時也安靜了不少,僅剩下太后和皇帝在席桌攀談。
太后道:“皇帝忙碌於政務的確是頭等的大事,但是綿延皇嗣也是時候該上心了,哀家膝下只有奕緯一個孫子,如今又這宮外頭修建了貝勒府,這見面的機會可是越來越少了。哀家活到了這歲數,都還沒過過一天含飴弄孫的日子,有時候呀,真是羨慕那些民間老婦,可以天倫敘樂,子孫滿堂。”
皇帝的神色像是一潭平靜的湖泊,雖然波瀾不驚但是卻港闊水深,難測其底:“皇額娘說的是,兒臣定當澤被後宮,為皇室開枝散葉。另外,兒臣想了想,四弟今年才剛滿十九歲,年齡尚輕,朕可以允他於每月的二十三至二十八進內廷走動,探望皇額娘,也算是兒臣對您的一片慰籍之心。”
太后似是被皇帝這一決定給驚著了,好半會才激動的說道:“皇帝……皇帝是說允許綿忻可以來後宮探望哀家?”
皇帝淡淡笑道:“幼弟自十五歲與皇額娘分別,已有四年未曾見面,目前兒臣尚無太多子嗣陪皇額娘頤養天年,所以讓他代勞,也無不可。”
太后的聲音有些激動的發顫,她搓著戴著各色戒指的雙手,感慨道:“好……好,那可真是太好了!皇帝有這般孝心,哀家很是欣慰,這事就權由皇帝安排了。”
皇帝揚了揚唇角,皮笑肉不笑道:“皇額娘放心,朕明日就下旨宣瑞親王返回北平,擇府居住。兒臣還要回養心殿裡批閱奏摺,皇額娘記得要多注意休息,保重鳳體,朕改日再來看您。”
太后清朗一笑:“呵呵……好,希望下次可以是皇帝和綿忻一同來看哀家,那樣就可以一家合樂了!”
待皇帝跪安後,梵暋微眯著雙眼像是在琢磨著什麼:“皇上怎麼會想起來召瑞親王進京,還能自由的出入內宮?依照大清律令,成年的親王乃是外男,莫說踏足內廷,就算是宮城也絕不能隨意進出的!”
太后道:“皇帝畢竟不是哀家的親生子,哀家這一時半會也揣摩不透他的動機,但是就目前來看,宣綿忻進宮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哀家的確多年沒見過親生骨肉了,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梵暋嘆了口氣:“唉,瑞親王能回來和太后團圓,實屬容易!不過奴婢還有一事不明,還請太后解惑。”
太后喝了口溫好的普洱,閉目養神道:“問吧。”
梵暋道:“珍小主和太后畢竟不是同族,為何您要把她往皇上身邊推襯一把?順常在可是您嫡親的侄女,不是更適合承下聖上恩寵麼。”
太后向著梵暋淡淡一笑:“正因為她和哀家不是同族,哀家才要幫她,順常在是哀家內侄女又怎樣,皇帝正是忌憚這層關係,所以只封她做了個常在,而珍貴人與我孃家到底有層姻親紐帶,俗話說‘一榮即榮,一損即損’,我幫她既是權衡內宮,也是希望她能繁衍皇嗣,固寵晉封,給她甜頭,也就等於收附了赫舍裡一族的心,讓他們和我孃家聯手為綿忻和綿愷保駕護航。”
梵暋道:“太后不愧是從嘉慶爺宮裡磨礪出來的人,飽經三朝風雪,深謀遠慮,奴婢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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