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蘇犰生驚得站起來，“只有十日了麼？”
望竹深深的埋下頭：“陛下體內的毒早已不能再挽回，近兩年他便有了咳血的現象，陛下心中其實什麼都明白，所以……從脈象上看，陛下大概兩年前開始便每天服用大量的參湯……也因此，陛下才可以撐到今日。”
蘇犰生怔怔的望著前方許久，他又滿臉悲楚的望了眼床上的皇帝，最後抬頭看著蘇犰安：“也就是說，父皇從未騙過我。”
“不僅如此，而且他什麼都知道。”他揮揮手，讓望竹先行離去，“甚至，還想要我殺了你。”
聞言，蘇犰生的淚終於奪眶而出，他撲在老皇帝的身邊，望著他的眼神絕望而又愧疚：“是兒臣錯了。”
究竟要有多麼失望，才能讓他要求蘇犰安，殺了他？
他從來都以為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從來都沒有人會念著他，可其實……只是他誤會了這個世界，錯看了身邊兒的人。明明又許多人都在守著他，明明又許多人都在信任他……
自回來以後，他一直都很討厭老皇帝，因為他和傳聞中的一樣昏庸並且無能。可他從打心底裡知道，老皇帝待他很好很好，他幾乎想要傾盡所有的待他好，只是他不願意看見罷了。
蘇犰安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至少，父皇昏睡過去之前，是知道你最後的選擇的。”
蘇犰生一頓，轉過身，滿眼通紅的問：“真的麼？”
蘇犰安點點頭：“你變成了，他最想要你成為的模樣，他說這樣，他不會有遺憾了。”
約莫過去了半個時辰，望竹重新回到了寢殿內，她說可以保證一炷香的時間內不會有眼線過來，他們的談話也是安全的。
蘇犰生最後好好的看了一眼床上的老皇帝，才隨著蘇犰安做到了桌旁商議。
“我父……趙蘇已經不願意顧忌我知不知道他對我有疑心了，現在，他幾乎什麼也不願意告訴我，什麼都不讓我接手，一旦靠近他便會找各種理由阻攔。”蘇犰生說道，手裡緊緊的握著茶杯，滾燙的溫度透過瓷器傳入他的手，他也彷彿渾然不覺，“我甚至懷疑……這很有可能，是因為我太心急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一發現趙蘇的真實目的便沉不住氣將姚藥送去了金絲國，如果不是他不懂得收斂，如果不是他不夠了解趙蘇還自作主張的行動……或許現在就不會那麼危及了。
蘇犰生終究還是將手中滾燙的茶杯放下，等握了握拳頭再開啟的時候，手心裡頭已經是通紅一片，滾燙的滋味穿過皮肉一點點的刺激著他：“我估計著，若是姚藥和年華未能讓煙國皇帝有機會知曉真相的話，也就是這兩日的事情了。屆時，一旦煙國發兵，趙蘇必定勝券在握……我們也無力迴天。”
蘇犰安皺眉望著窗外一批又一批整整齊齊巡邏的侍衛隊伍，這其中，每十對裡頭便有兩對是趙蘇的人手。金絲國的能做到這樣，想必煙國的也一定可以……他確實厲害，厲害到這個計劃縝密的毫無可以突破的地方。
現在，唯一的希望便放到了兩個人的身上。
唯一的希望才是讓人最絕望的地方，決定成敗的只是他們，旁的人什麼也做不了。
見蘇犰安久久沒有回應，蘇犰生忽然用紅腫的那隻手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問：“你可信她？”
“我未曾不信過她。”
煙國穗景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