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念成牢48)
阿紓聞言眸光黯了黯,她掙開他的手,抬頭看向他,神色很平靜,“先吃飯吧,要吃餃子還是麵條?”
顧如歸抿唇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才翕動雙唇,“麵條。”
“好,你先去洗洗,等一會就好。”
阿紓說完便不再看他轉身朝廚房走去,不多時鍋碗瓢盆的碰撞聲響起,她側臉對著他,專心下起麵條。
顧如歸收回目光朝樓上走去,等他衝完澡下樓的時候,桌上已經擱著碗熱氣騰騰的麵條,撲鼻的香味濃郁,一聞就有幾分胃口。
他本不太餓,可是食慾卻瞬間被勾了出來。
阿紓從廚房走出,遞了雙筷子給他,“可以吃了。”
顧如歸接過筷子,瞥了眼桌上的麵條,只有一碗。
“我吃過了。”阿紓見狀解釋了一句。
他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了什麼藥,但也明白她有話要說,於是坐下來,緩緩地汲著面。
不得不說,阿紓的手藝很好,明明簡單的一碗青菜雞蛋麵偏生能給她做出幾分讓人眷戀的味道,所以他之前說胃被她養刁,也不是空口白話,而是她確實有這種能力。
如此下去,只怕別人做的飯菜,他再也難以下嚥,想至此,顧如歸的嘴角不由上揚起小小的弧度。
“我今天看到黎之語了,她應該也認出我了。”身邊,阿紓終於開口,她的話語很輕,仿若鴻毛在顧如歸心頭撓過,可不知為何,這輕輕的一句話讓他飽脹的食慾消失地無影無蹤,原本可口的麵條嚼在嘴裡也艱澀地難以下嚥。
“嗯。”他應了聲,夾了一筷子麵條往嘴裡送,食慾雖減,但心意不能辜負。
“我已經收拾好東西了,明天我就搬出去,黎之語雖然看到了我,但是她應該還不知道念念的存在,念念需要在良好的醫療條件,但是我卻不能留在這裡等著黎家人找來,況且,以你和黎家的關係,勢必左右為難。”阿紓看了顧如歸一眼,語氣平和堅決,她顯然已經做好了決定,此刻看起來更像在告知而不是在和他商量。
顧如歸沒有抬頭,聞言只是淡淡應了聲:“黎之語不會向黎家人提及在青城見過你的事情。”
阿紓聞言訝異地看向他,“你已經知道了?”
“嗯。”
“那搬出去的事情……”
“我明天送你去徐穎那裡。”顧如歸打斷她的話,喝完最後一口湯,起身收拾碗筷,阿紓要去接,被他側身躲過,他淡淡瞥了她一眼,“我來就好。”
她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她知道他在惱她,雖然他表現得不動聲色。
她跟著他走向廚房,在門口止住了腳步。
廚房內,男人垂頭洗著碗,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比例勻稱,水流順著他的手背淌過,匯入水池中,彈奏起交響樂。
當初他是黎臻的時候,她第一眼便是從這雙手上看出端倪,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誰擁有過比他更好看的手,這雙彈得一手好鋼琴的手,曾無數次在被夕陽籠罩的黑白琴鍵上肆意跳躍著,任性瀟灑。
腦中驀地浮現出那張溫潤的少年的臉,與眼前的顧如歸相差甚多,可眉梢勾起的弧度,卻是如此不謀而合。
一個人,可以改變音容相貌,可以改變興趣喜好,可唯獨不能改變的是那雙眼睛,對熟悉事物的觸動如同一灣古潭氤氳著,稍有不慎,就會乍現端倪。
阿紓從來就不曾對他人說過,即使是笙歌也不曾,一個人愈是小心刻意隱藏其實越容易暴露,而在遇見接觸黎臻後不久她的疑慮便驟增,因為他不經意露出的神態,下意識的動作,早就為他的身份提供了有力的佐證。
只是他否認,她便也只當他是黎臻,因為黎臻沒有前程往事,她可以在他面前肆意地說喜歡,也可以任性地逼迫他做一些他本不喜歡的事情,她可以在他面前毫無保留地展露自己的本性,甚至信誓旦旦地說愛。
她可以把自己變成他喜歡的模樣,也可以強逼他習慣原來的自己,而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為他是黎臻,二人沒有過往牽扯的黎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