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媽媽,她好端端的忽然暈倒,滿頭都是血。”
今年是劉力規培的最後一年,他已經在各個科室輪轉過,什麼場面都見過,唯獨沒見過眼前這種。沒有預告、沒有準備,病人像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樣,一瞬間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他從未這樣手足無措過,往日為他遮風避雨的王仲景正在其他地方忙碌無法脫身,他需要獨立對病情做出判斷。更糟糕的是,他能做的事情僅僅只有初步診斷、做基礎的處置和開檢查單。他無法對檢查結果下結論,無法開藥,因為他還沒有處方權。
在忙碌的間隙,他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看著還能喘氣的昏迷病人被隨意安置在走廊的加床上、還睜著眼的窩在等候區的椅子上痛苦呻吟、得不到安撫的病人家屬或崩潰大哭或滿腹怨言。
地獄之景,也不過如此吧。
燈火通明瞭一夜的手術室內,一群剛剛把白髮年輕人縫好的醫生,集體捏著袋裝葡萄糖狂飲。在手術過程中,他們便已得知急診大廳的情況,把眼前這個暫時還活著但卻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的人推到甦醒室後,他們即將一刻不停歇地前去支援。
安置好海晝天后,鄭k短暫抽身,從隨意扔在走廊裡的隨身衣物中,掏出手機。還未撥出電話,就看見走廊盡頭有幾個人吃力地推著一張平床走,其中一個很像是盧赫。於是他迎了上去。
盧赫看到鄭k後,沒有絲毫的好奇。因為他剛剛經歷了幾個月以來最持久的一場運動,累到連眼睛都不想眨。他們本想節省時間直接把竺丘推到急診大廳,可推到一半遇到上坡,朱師傅肩膀拉傷,小護士都被累吐了,於是只好折返,重新開車繞路到b口從住院部進醫院。
鄭k攔住盧赫,“這是送的誰?”
“這麼胖的還能有誰,竺丘啊。”盧赫連倒了好幾口氣,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待竺丘被推遠後,鄭k才憂心忡忡地小聲說,“出大事了,我老闆不行了。”
“他不是一直都不太行嗎?”盧赫叉腰喘氣,不以為然。
“這次不一樣,他真的要死了。而且,你來的時候應該也發現了,今天的病人特別多。”
盧赫聽完,沉思片刻,猛地反應過來,一絲寒氣直衝腦瓜頂,“你的意思是,連七年都沒有,所有人快進到和你老闆一樣了?”
鄭k默默點了一下頭,然後把裝著紙卷的樣本袋塞到盧赫手裡,“這是我老闆最新24小時的每秒血樣,覆蓋了發病的全過程。之前的都已經存過檔了,你趕緊把這一卷新的送到測序中心測一下,再分析分析,從基因層面上找他發病的原因。”
盧赫默默接過揣好,對著鄭k那張馬上要哭出來的臉說:“行了你也別太焦慮,生病治病,醫學發展迅速,醫生技藝精湛,多扛幾年不是問題。”
他在安慰鄭k,也在安慰他自己。
鄭k搖頭,“軟體出bug的時候,你會做什麼?”
“定位bug,然後改原始碼啊。太著急的話可以不再重新編譯,打個補丁也暫時能用。為什麼這麼問?”盧赫一頭霧水。
鄭k攤手,“你看,你也知道打補丁只是暫時解燃眉之急,最完美的解決方式在原始碼。基因也類似,從基因突變到第一個癌細胞產生,再到瘤子大到可以被ct掃描出來,平均時間是15年。當你在廚房發現一隻蟑螂,暗處可能已經隱匿了上千只了。
今天幾百人來看病,醫護人員勉強接待,但後天就可能有幾萬人,大後天可能連醫護自己都病了。
更何況醫生的作用是頭痛醫痛腳痛醫腳。基因層面上的問題,在它表達出症狀之前,完全無藥可醫。”
鄭k指著盧赫裝樣本袋的衣兜,“所以,真正的希望在於那裡。過去的一段時間內,我們拿老鼠造了很多模,但最有用的一個模,還是海晝天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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