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把手機靠著假山石支立起來,然後伸出右手,輕輕在水面拍著。於此同時,盧赫也不由自主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無意識地輕輕拍著桌面。
那道幾十赫茲的縱波,在飄落著片片紅葉的清澈水面上擴散,傳到了那個金色怪物的耳朵裡。它就像遇到了老朋友一樣,迅速浮出水面,向著波浪的源頭游去,游到了攝像頭前。
那墨綠色的、晶瑩地反射著陽光的眸子,透過手機螢幕,與盧赫久久對視著,讓後者幾近落淚。
“是它,是它。”盧赫吸了一下鼻子,“是金哥,金哥回來了。”
“嘿嘿。”菜菜忽然輕快地笑了,伸出手指輕點了一下金哥頭,“這麼長時間,你去哪裡了呢?”
金哥絲毫不躲閃,反而迎了上去。寬闊的大腳蹼掀起陣陣水花,讓這潭死了一年多的水,重新熱鬧了起來。
這番歡樂的景象讓盧赫不由自主地滿臉姨母笑,可很快笑容便凝固了。他皺著眉頭,盯著金哥的爪子,說:“你拍下它的腳,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菜菜照做,伸出食指讓金哥把一隻前爪搭在上面,然後把攝像頭湊了上去。
只見那些公龜專有的,原本九陰白骨爪一樣長達5毫米的又長又尖的指甲,如今只剩下了根部。
一瞬間,盧赫的心碎到連502膠水都粘不起來。他讓菜菜把金哥撈起來,仔細觀察。他就這樣看了又看,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一片嘈雜。
又過了一會兒,他確認好金哥除了瘦了點,指甲短了些以外,毫髮無傷之後,便暫時把視線從手機螢幕上抽離,抬頭想活動一下僵硬的脖子。
一抬頭,映入眼簾的是幾個陌生的身影,全部都是實驗室標準裝束,各自抱著一個大紙箱,把裡面的東西往空餘的桌子和生物安全櫃上擺。
正疑惑著,他轉頭髮現身後站著一個人,正默默地注視著自己。於是立刻把手機倒扣,抬頭問,“你誰啊?”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濃眉大眼背手站立的人,頭套和口罩遮擋住了他容貌,幾縷白色的碎髮從頭套縫隙中溢位。答案立刻在盧赫心中揭曉,這是海晝天。
盧赫立刻站起身,離開生物安全櫃,後退了幾步,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驚異但又帶著些許戲謔地開口道:“你還活著?”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盯著盧赫看,眼角帶著明顯的笑意。
不過如此和諧的場面並沒有持續多久,兩人之間的過往回憶一股腦地湧上頭,盧赫一步一步逼上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對方,充滿怨念地爆發道:“你不是讓我不要再接近你嗎?那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一年多了,你終於捨得把龜還給我了?你把它養瘦了!你剪它指甲做什麼?你混蛋!”
作為一個文明人,盧赫強忍著揪住衣領把對方按在牆上的衝動,繼續怒火沖天地喊道:“滾!這是我的實驗室,你給我滾!”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活計,齊刷刷扭頭看向怒髮衝冠的盧赫和淡然沉默地海晝天。
海晝天把臉上的口罩往上提了提,輕笑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呢,這個實驗室,是我們諾奇贊助的。今天新過來的,都是我們的駐場員工。”
他說完,向盧赫伸出帶著藍色丁晴手套的右手,“親愛的盧赫同志,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盧赫沒有回應對方,他的右手緊緊握拳,微微顫抖著。
此時的實驗室,陷入了一片死寂。電話那頭的菜菜沉默著,盧赫沉默著,海晝天也一言不發,海晝天的員工全部直愣愣地盯著他們的老闆看。
唯一能夠點綴這尷尬氛圍的,只有冰箱壓縮機的嗡嗡聲和高壓滅菌鍋的蒸汽聲。後者的聲音越來越大,逐漸蓋過了前者。
“果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盧赫用盡全力壓制住怒火,重回理智,問出了憋在心中許久、一直被謎語人敷衍的關鍵問題。
海晝天沒有回答,高壓鍋的聲音更大了。
“麻稈口中的魔鬼,到底是誰?”
海晝天沒有回答,高壓鍋裡傳來蒸汽衝撞閥門的咯噔聲。
“你的身體,為什麼會那樣?”
海晝天沒有回答,高壓鍋裡蒸汽的衝擊聲越來越劇烈,像一頭即將破鍋而出的怪獸。
“你。。。”
這一次,盧赫只問出了一個字。因為他的話被“砰”的一聲巨響掩蓋。
那個帶有壓力錶和雙閥門的鋥亮的不鏽鋼鍋蓋,周身包裹著遠超100攝氏度的高溫蒸汽,直衝著兩人飛來。
一瞬間,時間彷彿邊慢了。盧赫呆滯地盯著那個沿拋物線翻滾的鏡面鍋蓋,他的臉在其上被扭曲。
根據軌跡推算,鍋蓋的最終落點是海晝天的後腦勺。
於是最後關頭,盧赫狠狠踹了海晝天一腳,然後藉著慣性抱頭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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