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外一株歪脖子老樹之下,光線一陣幻動,居然憑空多出一人。
看其身穿灰布長袍,頭髮微見灰白,看起來年歲似已不小,只是面目五官極是模糊,讓人難以留下印象。
此人探手向前,攥住了一把正欲後縮的雪白鬍須,用力回拉,從樹後又再揪出一人,氣呼呼的大聲對其喝問。
那人鬍子被揪,只得盡力仰頭,一手護住鬍鬚根部,另一手握住來人手腕,狼狽之極的含糊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莫要動粗!”
“袁天成!好啊你!我還道你當年怎會那麼大方將《癸水真經》送我,原來不安好心,早將我也算計在內!”
這身著灰布長袍之人,赫然正是剛從陳平和於心兒處勿勿離去的雪還先生,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竟似是專來尋人報復。
白鬍子老頭擺手連連,急道:“道兄莫要著急,且先將手放開。”
雪還先生冷哼出聲,加力將雪白鬍子拽了個趔趄,這才將其放開。看他雙手負後,又恢復了從容之態。
“道兄聽我一言,當年將《癸水真經》相送,是為了感激道兄相助之情,而且距今已近六百餘年,怎會有故意算計一說?”白鬍子老頭的被人揪得胡根生疼,也不見著惱,仍在耐心解釋。
“哼!你這廝鬼樣的精,憑著一手天卜之術,哪件事不是計算的清楚明白!?現下少來編謊,你說什麼我也不信!”雪還先生說著說著,語氣逐漸激動起來,伸出手衝著白鬍子老頭指點,似乎又要上前揪扯。
“《癸水真經》是道兄當年急需之物,貧道以之相送,乃是真心誠意。道兄得此經後助益不小,將經書送人又是旁人所為,何必又來怪責貧道?”白鬍子老頭搖頭苦笑,仍是好言解釋。
“這些話糊弄別人還就罷了,休想瞞得過我!自你學成天卜之術,卜出了第一個卦象後,便一直行事古怪,到處藏著掖著,讓人捉摸不透,分明是在計劃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雪還先生冷聲道:“直到今日見了這兩個人,我才終於明白過來,原來你數百年間心機用盡,所做的一切佈置,全是為了讓那小子能夠將‘雷火珠’煉化入體!
“那女子修煉《癸水真經》,恐怕是為了在煉化靈珠的最後一刻,提供精純陰氣,助他調和陰陽之用。”
雪還先生越說語調越見緩慢,似是在說話的同時也想清楚了一些關節,語氣也越見冰冷。
白鬍子老頭垂手靜立,始終不發一言,神情平靜,似乎雪還先生所說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哼!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利用了師妹,欺瞞了好友,到最後竟然便宜了一個無名小兒!究竟是圖謀了什麼?”
說到此處,白鬍子老頭終於神情觸動,仰首看著天際朵朵浮雲,嘆道:“天上浮雲似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人世間幾番輪迴,亦不過彈指一瞬爾。
“雪還道兄,貧道所謀之事非在眼下,待到應驗之時,你我早已化作濁泥,這些身後之事,又何必追究呢。”
雪還先生嘴唇顫動,幾次欲言又止,終於是拂袖轉身,冷聲道:“你計劃些什麼,老夫懶得追問,只是你今次將我牽扯進來,恐怕事起突然,並非本意吧。”
白鬍子仰首看著天邊白雲,神情淡泊已極,混身氣質大變,看來竟是超脫凡俗,一派出塵之態。
他正自有些出神,聽了此話後神情肅然,點頭道:“道兄一語中的,貧道雖然暗中跟隨,但是並沒有現身露面的打算,只因另有高人勘破天機,使得變數突生,無奈之下只得作此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