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室不算太小,約有兩丈見方,別無擺設,只在牆邊放了數張蒲團。
“這裡設有禁制,我們不要發出聲音,他們一時半會找不到我們。”方常心中慌亂,仍是強作鎮定的低聲道。
楊嫻懷抱長劍,靠在角落,美眸閃動,驚嚇得只能輕輕點頭。
方常看了眼地上的何本道,眉頭微皺,從儲物鐲中取出數張禁制符籙,也不管多少,全數貼在他的身上。
他做完這些事情,便凝視側耳傾聽,半晌後輕輕回頭,伸指豎在嘴前,輕輕噓了一聲。
楊嫻見狀,乾嚥一口唾沫,連呼吸都不敢用力,更別提發出聲音。
方常正仔細去聽,突覺腳踝微痛,下意識的垂手拍擊,縮手時指間捏住了一隻黑色小蟲。
只見這小蟲體形狹長,約半片指蓋大小,頭部卻頗寬大,復翼灰透,他指間奮力蹬肢掙扎。
正是此前那名黑袍怪人所驅使的飛蟲,應是一直附在他的身上,竟然直到此時才作怪,趁隙咬了他一口。
方常指間用力,把這隻飛蟲捏扁,爆出一團暗紅色的腥臭腔液。
丟掉蟲屍後,方常伸手輕撫痛處,心中隱有不妙之感,但此時外間已有人聲傳來,他不敢有別的舉動,只得靜靜站立,希望秘室不被發現。
“進來吧。”
一個女聲隱約傳來,這聲音婉轉悠揚,清亮處有若鳶啼鳳鳴,低柔處又有如流水潺潺,偏又滿含柔意無限,嫵媚多情。
讓人聽入耳中,便覺眼中的景物,立時鮮亮起來。
方常猛得睜大眼睛,只覺這聲音好生熟悉,似是以前時常聽到,是個極親近之人。只是急切間想不起來,只驚得他臉色大變,苦思不止。
正在此時,他突然發覺腳踝被咬處刺痛無比,直透骨髓,而且意識也隱隱模糊,視物不清,身體也是一陣脫力,隨即緩緩軟坐在地。
“心兒,這裡便是你們落霞門平常歇腳的地方麼?”
另一個男聲響起,這聲音清淡悠遠,略帶著一絲低啞磁性,說不出的清逸好聽,語調極是溫柔,如同暖陽春水般回應那個女聲。
方常嘴巴大張,腦中如同電閃一般大亮,翻起一陣驚濤駭浪,心中驚駭無以復加:“心兒?心兒?師姐!這聲音是師姐!怎麼可能!”
他一念至此,哪裡還控制得住,當即以手撐地,想要去到外間,不料腦中暈眩之感大起,竟爾仰後便倒。
正要倒地之時,後背柔軟傳來,卻是楊嫻從後面托住了他。
方常勉力睜開雙眼,看著楊嫻惶急的臉龐,心中連連高喊:“快出去!快出去!是師姐回來了!”
可是他混身無力,只見口唇蠕動,哪有半點聲音傳出,隨後眼前一黑,急氣攻心,昏死過去。
楊嫻不知他怎會在如此危急之時突然暈厥,焦急的輕輕晃他,耳中聽到外間傳來陌生的對話之聲,不明所以間哪敢妄動,只得抱著方常跪坐在地,眼眶中淚水轉動,模樣好生可憐。
秘室之外,一男一女並肩而坐,正是一路從靈秀峰南迴,到了拴馬山附近後,打算至此稍作歇息的陳平和於心兒。
於心兒緩緩打量身周,眼神感慨萬千,似在回憶往事,道:“本門有許多隱秘據點,供門人弟子外出之時休息所用,其中都建有秘室,內設禁制,也可作為避敵之用。這座拴馬山便是其中一處,當年我和姐姐他們外出遊歷,便曾到過這裡。”
“記得我還沒築基之時,曾和師兄一起外出收集靈材,便曾到過這裡附近,沒想到竟有這樣一個隱秘所在。”陳平柔聲道。
“這裡離翠蘋山也很近了,再向東南走上十來天,就到了流波山啦。”於心兒眼中現出一抹激動之色。
陳平溫柔看著她俏麗的側臉,道:“當年說要送你回山,沒想時至今日,終於將要送到。”
於心兒道:“這番經歷之奇,回頭說給姐姐聽,怕是要把她的下巴也給嚇掉。”
說完好似想到畫面,竟爾捂嘴嬌笑。正笑間,突見陳平輕咦一聲,探頭向外間看去,問道:“怎麼了?”
陳平道:“好像有人往這邊飛來,難道是你的同門不成?”
於心兒聽到此言,欣喜得一躍而起,快步走到外間,果見有兩道遁光迅疾無比的直朝這邊飛來。
看遁光明盛,速度之快,竟是兩名結丹期修士所化的遁光。
“欸?我不認識他們。”於心兒微眯雙眼,遠遠看見兩道遁光中的人影很是陌生。
陳平走到她的身前,定睛注視來人,沉吟道:“或許是過路的修士,我們且不理會。”
那兩道遁光速度快極,轉眼間便飛到近前,在半空中去勢略緩,竟然直接落在拴馬山秘洞入口的巨石之前,現出一個金色短髮的高壯男子,以及一個全身籠罩在寬大黑袍之下的神秘怪人。
金髮壯漢目光冷峻,先後往站在巨石一側的兩人身上一掃,見兩人俱是築基期修為,不過氣息淵凝,目生華光,應當都已接近假丹境界。
便是如此,他依然不將二人放在眼裡,嗡聲道:“另外兩個人呢,藏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