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詩菡道:“要不怎麼辦,總不得直接告訴他們,說他們被人騙了,無端跑到荒野凶地晃了一年多時間,差點連命也沒了。
萬一他們接受不了,當場心梗可怎麼辦,我那叫善意的欺騙,免得他們對生活失去熱忱。”
梁青筠白了她一眼,道:“那你也不能胡亂拿東西給他們吃呀。”
寧詩菡叫屈道:“那可是蓮記的胭脂,我就帶了兩盒出來,光給他們搓丹丸吃就搓去半盒,可心疼死我了。
要是換到現在,我才不願意呢,蓮記又沒來我們玄真宗開分號,可沒地方買那麼好的胭脂了。”
梁青筠道:“明兒去卉谷,我採些花來幫你做幾盒便是。對了,你最後是怎麼和他們說的?”
寧詩菡喜道:“不許耍賴哦。”
又道:“當時幾位師叔走了,範師伯又不頂用,可那兩個人總得打發吧。
我便想了個點子,用胭脂搓成了兩粒丹丸,走到外面對他們說:‘你們當年遇見之人,乃是一位結丹期的海外散修,與本宗甚有淵緣,這株誕魂花也是當年約定之物。
本宗袁天成長老方才來過,確認了此事,並交給我兩粒解藥,你二人服了解藥,蝕心丹之毒立時可解。’
他們半信半疑的吃了下去,不一會後居然說什麼‘咦,身子好像真的輕鬆了’,‘還真是,這丹藥紅彤彤、香噴噴的,也不知是用何靈藥煉成,應該便是那又爛又臭的蝕心丹的解藥無疑’。
這才歡天喜地的被幾位師兄送至山外,此事方才了結。”
梁青筠責怪道:“你怎麼把師祖爺的名號給搬了出來,就不怕挨罰麼。”
寧詩菡把手一擺,大模大樣的道:“都是自家人,打什麼緊。我是看連掌教真人見了師祖爺都得畢恭必敬的,心想他臉面肯定極大。
我又怕那兩個人不信,一時情急便師祖爺的名字說了出來。
你還別說,他們兩個一聽到師祖爺的名字,當時就嚇得混身哆嗦,連連稱頭,半點懷疑也沒有。”
梁青筠道:“師祖爺威名遠播,那兩個人自然不敢有疑。不過你呀,真是太過胡鬧了,人家冒險尋藥,又不遠萬里送來,不但沒有好好感謝人家,怎麼還能讓人吃胭脂。”
寧詩菡吐舌做了個鬼臉,道:“範師伯還吃了過期藥丸呢,給他們吃胭脂已是好的了。我看那兩個人賊眉鼠臉的,必定不是什麼好來路。
想必是有何把柄被人抓住,這才被唬得吃了假藥,不得已才冒險遠上蠻荒去尋藥,好保得性命。
不過這兩人運氣倒是真好,連師父和齊師叔兩人都沒有尋到的誕魂花,倒讓他們給找著了,真是好運。”
梁青筠點頭道:“應當是這樣,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兩個人總算與我有恩,日後若有機會見到,還得好好感謝一番才是。”
寧詩菡臉色一變,道:“你謝歸謝,可別說漏了嘴。”
梁青筠失笑道:“這我自然理會,絕不會拆了你的臺。”
寧詩菡道:“照我說呀,這兩人也沒什麼好謝的,他們若不是被人要挾,怎肯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你真正要謝的那個人呀,已經做古嘍。
哎對了,過幾天是七月十五,你不會又要去給他燒紙錢吧。”
梁青筠神色黯然,道:“他無碑無墓,我也只能這樣祭奠於他。”
寧詩菡嘆了口氣,故作深沉道:“怎麼說我們幾人也是相識一場,祭拜祭拜也好。
只是山上沒地方買冥司通寶,不知道你疊的元寶,他能不能用。”
梁青苑跟在兩人後面聽了半天,早已大不耐煩,此時聽了寧詩菡所說,白眼朝天一翻,搶白道:“你懂什麼,元寶可比紙鈔硬通。”
寧詩菡反駁道:“那勞什子墜得很,我還是寧願要紙鈔。”
梁青苑不去理她,對梁青筠說道:“姐,修道之人不依俗禮,你有這份心便成了,何必再費功夫去燒紙祭拜,以後就別再這樣了吧。”
梁青筠嘆道:“他慘死荒山地洞,死後還託人送來靈藥救我,這番恩情我怎也償還不清。每年祭拜數次,只是稍盡人事罷了。”
寧詩菡聽她說得瘮人,臉色有些發白,哆嗦道:“筠姐姐,你說話可得清楚些,什麼叫死後託人送藥,明明是他先找人尋藥,之後才死的,怎麼被你說得和鬧鬼一樣。”
梁青筠笑道:“好好好,是我言語不清,嚇著你了,忘了你最是怕鬼。”
她聊了會沉鬱心事,心中煩憂減去不少,一時調皮心起,口中嗚嗚作響,發出幽幽之聲,嚇得寧詩菡掩耳疾走。
說話間三人先後到了前殿,此時日光西斜,已近落暮,涼風勁疾,吹得敞開的排窗不住晃動,撐子也吱呀作響。
山巔之上雖然沒有落葉浮塵,但如此任風吹拂終是不好。
三人一齊動手,將窗戶關閉,只留下殿門旁的一扇窗戶開著。
遠方天際霞雲漫天,鮮紅勝火。
天風掃過,漫天紅雲隨著風勢,不時的變幻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