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想起宋雲清後心中一暖,隨意攀談中時間飛快,小半時辰轉眼即過。
一聲悠揚的鐘聲響後,先前亮著燭光的房內立時傳一陣喧囂的腳步,以及清悅稚嫩的說話聲,似乎有許多孩童從中雀躍而出。
只見十數名孩童三兩成群的從視窗跑過,小的七、八歲,大的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
陳平心中訝異,走到視窗向外望去,正見到一個高大身影獨自走在這些孩童之後,比最矮的幾乎高出一半來,顯得格格不入,很是另類。
此人面容端正,五官標緻,只是眉宇間有股說不出的憂鬱之色,垂頭拖腳的走著,正是玄真宗新進弟子梁青苑。
“梁道友,許久未見了。”陳平走到梁青苑面前,低聲打了個招呼。
“你不是閉關休養去了麼,怎麼突然來了。”梁青苑見到陳平並無甚反應,無精打采的回了一句,眼中有絲不喜之色。
“在下傷勢已愈,剛才已向內事堂的衛前輩辭行,來此是特地道友辭行。”陳平心中嘆了口氣,知道梁青苑因為姐姐受傷一事對他意見不小。
“知道了,慢走不送。”梁青苑搓著鞋底,拖沓腳步,越過陳平徑直走了。
陳平默默隨他轉身,終於開口道:“在下想去看望一下令姐,道友可要一同前往?”
梁青苑有些惱他,想到自己若要和陳平同去不免要被他帶著飛行,推辭道:“你自去吧,我還要打坐修煉。”
說話間腳下又快了數分。
陳平面色平靜,目送梁青苑離開,向劉原告辭之後,步出真武堂的範圍,方才御器而走。
梁青筠和寧詩菡現在都在白雲觀中,陳平本打算見了梁青苑後,和他一起前去探望,沒想到兩人言談尷尬,只得打消了去意。
加上現下時辰已晚,白雲觀內都是女修,玄真宗男弟子極少前去,何況自己一個外來修士,孤身前去未免失禮。
梁青筠現下情形他知道清楚,她體內那團腐蝕靈力性質詭異,盤崌在其丹田不散,當日宋雲清施救若是晚了稍晚,只怕梁青筠早已五臟六腑衰竭而死,現下只能靠封禁法陣禁錮住那團靈力,每日必須重新佈下禁制。
那日她與陳平聞到的那股異香,名叫失魂引,與李顯當日在洛國皇城之中使數千禁軍發狂的驚魂引系出同源,都是由魔羅教中的一個製毒大師配製而成。
陳平畢竟是築基期修士,神魂強大,救治及時後已經並無後患。
梁青筠卻只是凡人之軀,聞了失魂引後神魂受損極重,體內靈力驅散雖然困難,但總算是有法可醫,可是神魂受損之下精氣煥散,身體日漸衰弱,只能用丹藥吊住性命。
因為身體虛弱,冒然驅散她體內腐蝕靈力風險過大。宋雲清和齊恆此去,便是去尋找一種極為罕見的誕魂花,打算先用此花修復其神魂,再用丹藥使其肉體生機再生,方可施法驅散其體內的腐蝕靈力。
梁青筠情況如此,再去如何探望也毫無益處,陳平現下心緒低落,索性罷了念頭。
繞著山體飛遁約有半個時辰,一處陡峭懸崖漸漸現在眼前,一條青石板路從崖邊向裡延伸,穿過一道竹籬,直到三間茅屋之前。
陳平落在籬門之前,正欲伸手叩門,突聽身旁不遠處草響大起,草叢中竄出一隻猛獸,體形壯如猛虎,立耳尖牙,四肢粗壯,混身長滿鋼針般的黑硬長毛,模樣倒與狼犬有些相似。
正呲著兩排長長尖牙,伏低身子慢慢匍匐靠近,口中低吼不止,一副隨時撲咬的模樣。
陳平不敢妄動,垂手望地,用眼角餘光觀察狼獸舉動,口中喚道:“旺財,是我。”
那獸聽到喚聲,靠近後抽動鼻子嗅了幾下,似乎是認出他來,站直後抖了抖身子,圍著陳平聞了一圈,隨後人立而起,撲開籬門後搖尾入內。
只聽院中“嗷嗷”叫聲不絕響起,另一隻體型稍小的狼獸帶著六、七隻及膝高的毛絨幼獸搖尾竄出,兩隻成獸一起向茅屋內跑去,幼獸們則在陳平腳邊嬉鬧亂竄。
陳平小心的在不時跳躍而起的幼獸中穿過,好一會才走到茅屋之前。
屋門已被兩頭成年狼獸撞開,屋內的昏黃燈光照在門外石階之上,他站在門前喊了一聲:“朱前輩,晚輩陳平前來拜訪。”
“進來吧。”屋內有人簡單應了一聲,聽聲音有些蒼老。
屋內擺設簡單,便和普通農家一般,牆邊靠立幾張櫃櫥,裡面有張木床。
一名身著布袍的耄耋老者坐在簡易木桌之前,鬚髮灰白,微微有些佝僂,正在獨自飲酒,桌上擺了半碟果米,還有一樽酒罈,桌邊燃著一盞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