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現場觀眾短暫展示了一下男主角伊森的類精神分裂症後,銀幕上的鏡頭,終於變幻。
從開場到現在,過了將近有二十分鐘,被大夥惦記著的江火,終於出現。
這是一個來自天花板的假航拍鏡頭,居高臨下的畫面把麥迪遜嵌入其中。
隨著視角的拉進,影評人們能夠清楚的分辨,那隱匿在眉心下的不安。
平躺在沙發上的她彷彿被噩夢所籠罩,但那規律性的抽搐又給人一種自主神經功能紊亂的錯覺,當鏡頭上推特寫,將她的上半身完全籠罩時,突如其來的喘息聲好似銀針穿耳。
本還躺倒熟睡的麥迪遜瞬間坐起,由於她的動作,銀幕畫面也瞬間閃切;側面直拍,用力猛睜的雙眸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閃爍的瞳孔正在向外界傳遞一種迷茫而又驚慌的情緒。
喘息了半晌,緊蹙的眉心這才散開,起伏的胸膛,也隨著呼吸減緩而趨於平靜。
屈膝而坐,搖頭嘆息,一抹被病痛折磨的痛苦神色出現在她的眉宇之間。
抬手探身,拿起茶几上的腕錶,看著那凌晨兩點四十四分的表面,精緻的五官忽然扭曲。
半瞬之後,又恢復了過來,彷彿是習慣了這種折磨,可又更像是抗爭之後的氣餒。
單手扶額,面龐抽搐,腦袋微搖,似乎如此行為,就能夠減輕自己的痛苦。
可惜,無論她如何嘗試,好像都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當錶盤上的秒針再次走過十二這個數字時,嘗試著緩解壓力的麥迪遜似乎終於接受了現實,發出了一聲驟然長嘆——就像是將死溺水之人死命抽吸一般,讓人毛骨悚然,隨後,穿著清涼的她踉蹌的從沙發上爬起了身,掃了眼擺放在茶几上的安眠藥,搖頭同時,腦袋也隨之微偏,無神的雙眼朝著黯淡光源望去,那是一臺亮著的顯示屏,沒有處於待機狀態。
雖然之前一直都是伊森的個人戲份,麥迪遜才剛剛出場了不到一分鐘,但這種被失眠症困擾的病痛模樣,瞬間就抓住了大眾的眼球。
望著銀幕上懶散且緩慢的身影,震駭的情緒瀰漫在眾人的心頭。
“她……有失眠症?”
如此話語不知從何而出,但在此時,沒有人會去糾結聲音的來源。
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緊盯著銀幕上的那道軀體。
在他們的注視下,麥迪遜緩緩地走到了電腦旁,宛若參加了馬拉松後的立竭選手,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單手托腮,癟著嘴巴,那種莫名其妙的嫌棄感油然而生。
不知道她是嫌棄自己的病症,還是嫌棄手中的工作,當她湊到發光的螢幕前時,即便是黯淡的亮光,也令她本能眯眼,那種腦袋後仰脖頸拉伸的模樣,更是令現場眾人陷入了沉思。
襯衫之下的肌膚,站起了雞皮疙瘩,一種從業多年而培養出來的直覺在電光火石之間,劃過了無數人的腦袋,這種顫慄感非常的熟悉,不少人也非常的喜歡:這是在瞧見超出自己預料之外的表演時,人們在驚駭之中,發出的本能反應。
足足慢了幾秒,這群傢伙這才跟上麥迪遜的動作。
看著那輕點郵件的動作,聽著那抱怨誦讀的聲音,好似針扎一般的感覺,從腰椎處頃刻顯現,幾乎在轉瞬之間,便上衝天靈,酥麻的感覺,傳遍了全身。
“折、紙、殺、人、魔?”
“三年內、八位受害者?”
“死者、全都是、九到十三歲的孩童?”
“沒有遭受暴力虐待、全都是被雨水溺死?”
一字一頓的讀法,配合著沙啞且緩慢的語速,給人一種塑膠相摩擦的牙疼窒息感。
即便麥迪遜的臉上沒有顯露出任何不滿,但透過她的語氣,眾人也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她對這項任務的抗拒;尤其是左手托腮,右手五指在誦讀的過程中無序的敲擊著桌面時,那種嗒嗒的聲響,簡直和驚悚片中的催命魔音一般,不停地抓撓著他們的心臟。
黯淡的螢幕亮光彷彿是黑夜中的唯一明燈,但即便如此,當重要訊息全都講述完畢後,鏡頭重新切到麥迪遜的面龐上時,那種令人驚駭的顫慄感席捲了全場,隱匿在他們體內的磨牙聲彷彿要衝出身軀,在天靈蓋上開個口子,從那兒噴湧而出!
瞪著銀幕看了數息,在場的影評人們這才認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一分多鐘的鏡頭實在是太嘰兒漂亮了!
麥迪遜佩琦=失眠症患者=江火!
江火沒有和他們之前猜測的那樣,向上接戲,毀容出演;也沒有和《百萬美元寶貝》那樣,扮醜刷分;更沒有和《蝴蝶效應》那樣,展露青春;銀幕上的她沒有帶妝,素顏出鏡,即便這樣,也無法讓人冒出難看的念頭,要說是美貌也未必不可,但任何一個注視麥迪遜的傢伙都不會在意她的容貌,他們首先想到的是她的病症,是對於她狀態的好奇,是——
在場的數十名影評家又一次地陷入了沉思,他們組織不出合適的語言進行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