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火偷懶摸魚,不想鑽進放映廳裡,第n次觀看自己主演的影片時,來自各地的影評家們,卻是直接無視了這件事情;作為世界上最權威的娛樂行業雜誌,《variety》的主編也來到了現場,看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面,蒼老的面龐上,寫滿了複雜。
說實在的,他對勵志片並不感興趣,從業多年以來,這種型別的影片他都要看吐了,他之所以到場,完全是因為江火,又或者說,是剛剛才撬開的華夏市場。
今年八月,《variety》和華夏出版署達成協議,正式發售商業週刊,這不僅是《variety》第一次用非英文語言出版發行刊物,也是華夏影視行業目前唯一具有國際版權合作的商業週刊,在這種情況下,它們自然要多報道一些適合當地群體翻閱的新聞,而拿出勵志片的江火,顯然是他們當下能夠找到的分量最重的娛樂行業從業者。
如此一來,即便對勵志片不感冒,但他還是來了,而這一來,就讓他嗅到了別樣的氣味。
“這是到目前為止,今年最讓人吃驚的一部影片。”老爺子不斷擰巴著自己的白色鬍鬚,雙眸壓根就不肯離開銀幕,“真的是太令人意外了,江火的表演簡直……好吧,我承認羅傑埃伯特又說對了一次,克林特和摩根和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鏡頭下的她,明顯就是衝著影后去的,企圖心太明顯了,那熊熊燃燒的鬥志,簡直讓人窒息……”
再來之前,他特意翻閱了一年以來,江火的全部資訊。
從建組到拍攝完畢,這些資料他都有,江火能放棄商業片計劃,光明正大的訓練和增重,就已經說明所有問題,銀幕上那不斷揮擊的拳頭,瘋狂搖晃的沙包,就像是前進道路上的每個敵人,但可惜的是,她真正面對的敵人,就和那沙包一樣,永遠不可能被擊倒。
“哎……勵志片啊。”老人家扭了扭身子,心中充滿了憐憫,“演的很帶感,就像他們自己的經歷一樣——讓我想想,好像是從九一年開始的吧?是張導演的《菊豆》?對,從那時候開始,這些人就不斷冒出,九二年的《大紅燈籠高高掛》、九四年陳導演的《霸王別姬》和angee的《喜宴》、九五年的《飲食男女》、零一年的《臥虎藏龍》、零三年的《英雄》……”
“哇,一轉眼十五年過去了,導演換了三個,陳導演只冒頭了一次,張導演還在努力,angee自己玩脫了,還有那個吳導演,觀眾已經看膩了他的風格……周閏發曇花一現、成龍和李聯傑也從大火到泯滅——就算這樣,竟然還有人在?成龍的師侄?袁和瓶的弟子?angee挖掘出來的接班人?年輕一輩站穩了腳跟,帶著前輩的念想拍的這部電影?真的是不容易啊……金像獎、金像獎,嘿嘿……讓人眼饞的榮譽。”
“這群傢伙真的是可怕啊,自己人幫自己人能夠幫成這樣的?當初成龍能讓江火藉著自己的名氣宣傳,著實讓我意外,現在看來,他們這是在傳遞火種啊……”
“他們有個詞語怎麼說的?薪火相傳?估計就是現在這樣吧……”
銀幕上的江火每擊敗一個對手,老人家心裡的感觸就越深,而當瞧見,江火被偷襲致殘後,他臉上更是湧現出同情的意味,“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羅傑埃伯特並沒有把這點寫出來,江火被擊倒了,如同那些失意的前輩一樣,她的絕望不是自己的絕望,而是這幾代人的絕望,十五年看不到希望,換做是我,我也絕望——”
“噢,克林特竟然親手了結了她的性命嗎?”
“這難道意味著華夏人已經徹底退出了?這部作品是他們最後一部衝獎作品?”
每個人所處的位置不同,看到的風景也不盡相同。
他是《variety》的主編,自然會以商人的角度先審視這部電影。
但——羅傑埃伯特真的沒法聯想到這些內容嗎?
怎麼可能。
就算他覺得,這些腦補出來的東西的確可能存在,但他也不會寫出來。
他只是一個影評人罷了,只會根據影片角色關係大書特書,至於演員背景和角色的關聯——他又不想著競選,搞那些有的沒的作甚?
況且,他還是伊斯特伍德的朋友,既然對方想要體現挫折和失敗,那埃伯特這個半隻腳踏進棺材裡的傢伙,就絕對不會畫蛇添足。
如果說之前,《variety》的主編對勵志片並不感興趣,但現在,他卻想重新看一遍。
因為他的腦補極大的干擾了正常的觀影,而等他重新回想江火的表現時,那從希望到絕望的眼神,讓他惋惜不已,腦中不斷湧出的‘正確’想法,使得他玷汙了電影本身。
現場和他抱有同樣想法的人,還有很多。
這其中,就包括了哈維韋恩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