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令已經準備退堂,他懶得和小清歌囉嗦,不過幾兩銀子,他自認為已經算是從輕發落了。
其實這種小事兒本不需要他管,但師爺似乎與那楊二狗有些交情,而師爺又是他愛妾的大哥,這點小忙幫了也就幫了,沒什麼大礙。
聽到縣衙外有人喊他,周縣令眉毛一豎,摟著小妾就往外走,“誰找本官?”
要是沒什麼大事,他就要讓來人知道報案也是要看時機的。
縣衙門口,周縣令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男人,心下不悅,呵斥道:“大膽刁民,見到本官竟不下跪?”
那男人見堂堂一個縣令,在衙門辦案還摟著衣著暴露的小妾,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而後又板起臉嚴肅道:“秦女官隨後就到。”
“秦女官?”周縣令嘴一撇,“別以為把秦女官的名頭搬出來我就不罰你,你以為我會信?”
秦女官可是朝廷重臣,怎會來水臨縣?
還沒等他說出更多不合時宜的話,遠處抬來一頂轎子,那是商朝三品文官才能乘坐的轎子,而秦安苒正是正三品官員——都察院左副都御使。
周縣令只愣神了一秒。就立刻一把推開小妾,對小妾嬌滴滴的吃痛聲充耳不聞,雙手提起官服,臉上露出比趙老三還要諂媚的笑容,急匆匆地往轎子那邊衝去。
“小官拜見秦女官,拜見秦女官。”
離轎子還有三米遠,周縣令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力道極重地磕了個頭,完全沒有之前不可一世的模樣。
衙役們也都不管堂上的小清歌三人了,全都像看熱鬧般湧出縣衙,他們還沒見過比縣令更大的官呢。
小清歌連忙把楊大福扶了起來,也不在乎髒不髒,用小手擦去楊大福臉上的汗水和嘴角的口水,語氣焦急地問道:“爺爺,爺爺,你還好嗎?”
楊大福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楊大壯則在一旁怯怯問道:“里正叔,咱們能走嗎?”
趁著現在亂,他們或許可能溜走呢。
楊大福搖搖頭,怎麼走?且不說門口那麼多人,他們三個過不去,就說縣令知道他們底細,他們完全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小清歌見楊大福和楊大壯都沒事,咬咬牙,站起身,從衙役們中間衝到門口,一下就跪在秦女官的面前,磕頭大聲道:“求女官做主!”
秀才爺爺和她談起過秦女官,說她出身農家,為官剛正。
因此她才會衝出來,將秦女官當做最後一棵救命稻草。
秦女官朝著身邊手下使了個眼色,神色嚴肅地問道:“你身在縣衙,為何找我做主?”
“因為縣令不公,無法做主。”
說完,四下安靜,小清歌都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不敢眨眼,甚至都不敢呼吸,豎著耳朵等待秦女官的回話。
終於,那道略微沙啞的女聲響起——
“那便說來聽聽。”
“是。”小清歌深吸一口氣,仍然跪在地上,卻直起了上半身,她這才看見秦女官的相貌。
臉龐清瘦,鼻子高挺,眼角處有一道淺淺的疤痕,一雙丹鳳眼緊緊盯著她,似乎在鼓勵她說出冤屈,又似乎在觀察她是否撒謊。
小清歌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開口道:“我要告縣令與人串通陷害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