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池已經不宜久留,姜氏漲紅著臉,忐忑不安地跟著管事嬤嬤離開。
來到前廳,韶華公主卻沒有露面。
管事嬤嬤告訴姜氏:“夫人莫將閒言放在心上。”
姜氏眼眶一熱,眼淚差點掉落。
管事嬤嬤道:“日頭毒辣,夫人懷著身孕,韶華公主備了馬車,送夫人回蕭府。”
姜氏驚喜抬頭,忙不迭道謝:“妾身謝過韶華公主。”
她原想在賞荷宴上一展才情,卻不料淪為貴女笑柄,此刻韶華公主的體貼安排,恰似雪中送炭。
姜氏跟著管事嬤嬤走出公主府,朱漆大門外,一輛鎏金紅蓋馬車靜靜停駐,馬車前後各有兩個侍衛護送。
管事嬤嬤又捧著兩匣子的贈禮:“這是雪蛤和血燕,安胎養顏聖品,公主送給夫人。”
姜氏怔在原地,公主替她解圍,又以豪車護送,又送珍貴補品,這般陣仗,哪裡是對待尋常侍妾的禮數?
公主如此厚待,莫非真要與她結個善緣?
姜氏撫著隆起的小腹,先前的鬱結瞬間消散。那些貴女不欣賞她的才華,公主卻能慧眼識珠!若是能和公主成為閨中好友,她將來就有了依仗。
姜氏扶著侍女的手,坐上那輛鎏金朱蓋的馬車,歡歡喜喜地離開公主府。
...
管事嬤嬤回府覆命。
韶華公主搖著團扇,心有餘悸:“可算送走了這尊瘟神。若那姜氏在府裡有個閃失,實在不好向蕭府交代。”
管事嬤嬤笑道:“宴席已備妥,請公主移步正廳。”
韶華公主整了整鬢邊金鳳步搖,帶著一眾宮女出門。
周川按劍隨侍在側,低聲提醒:“公主,切莫苛待攝政王妃。”
韶華公主涼悠悠看他一眼:“本公主心裡再不喜歡她,面上總得裝得和善些。我今天就好好對她,要多好有多好!”
...
公主府蓮池。
寶珠拎著裙襬匆匆回到蓮池水榭,額間沁著細汗,她附在江初月耳畔低聲道:“王妃,奴婢派人一路盯著,姜姨娘已平安抵達蕭府。”
蕭府和公主府距離不遠,轉幾個街角就到。
江初月指尖一頓,茶盞中倒映出她微蹙的眉尖:“韶華公主這是在打什麼主意?”
大張旗鼓將姜氏請來,又這般周全地將人送回,江初月猜不透韶華公主的想法。
片刻後,公主府的管事嬤嬤來了,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諸位,宴席已備妥,請移步。”
江初月打起精神,兵來將擋水來土屯,管韶華公主出什麼招,她自能接住。
天塌下來有謝臨淵擋著,她不怕。
荷花宴在正廊下開辦,一方長長的金絲楠木食案橫亙,是曲水流觴席。流水潺潺,荷花盛開,盤中珍饈隨碧波緩緩流轉。
太監尖銳的通傳聲響起:“韶華公主到。”
諸女眷起身迎接。
韶華公主廣袖輕展,翩然落座主位,身上鳳凰牡丹長裙流轉如霞,貴氣十足。她笑吟吟道:“諸位不必多禮,都坐下。”
諸女眷落座。
丞相之女執扇掩唇,眼波在江初月與韶華公主之間來回遊移。
她瞧著兩人比鄰而坐的親近模樣,幸災樂禍。誰不知韶華公主對攝政王的心思?今日這場宴,怕是要見血才罷休。
主座旁,江初月從未放下警惕。
韶華公主紅唇微啟,幽幽開口:“攝政王妃。”
話一出,滿座寂然。
上官芸和趙清歡對視一眼,互相換了念頭。若是公主羞辱王妃,她倆會站在江初月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