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江初月呼喚他。
蕭戟收回晃動的神思,露出淡笑:“小月,你今日真好看。”
江初月面色如常,曾為蕭戟跳動的心,如今靜如古井。
徹底放下對蕭戟的愛後,她嘗試著當一個合格的妹妹。江初月微笑:“多謝兄長誇讚。”
蕭戟總覺得江初月的笑容很陌生。他壓著內心湧起的不安,說:“謝臨淵與我交好,他定不會虧待你。你好生待在王府,等時機成熟,我會接你回家。”
江初月垂下眸子:“嗯。”
江初月沒告訴蕭戟,她不打算回蕭府了。
往前一步是深淵,往後退也是深淵,她去哪裡都沒有落腳地。往後餘生,不如長眠在攝政王府。
外頭管事來找蕭戟,說姜氏身子不舒服,請蕭戟過去看看。蕭戟立刻抽身離去,沒再和江初月多聊。
江初月望向軒窗外,蕭戟大步離去的背影漸行漸遠。
江初月想,放下一段感情好像也沒有那麼難。比如她今早醒來,穿上鮮紅的嫁衣,發現蕭戟的存在已經不會讓她悲傷難過了。
外頭傳來鞭炮聲和禮樂聲,攝政王來迎親。
寶珠將紅蓋頭覆上,江初月眼前一片紅,將她和蕭府徹底隔絕。
...
其實謝臨淵沒必要親自來迎親。
以他的身份,只需要在攝政王府等待花轎上門。但謝臨淵還是親自來了,江初月頭上紅蓋頭,由寶珠牽引著來到喜堂。
周圍鬧哄哄。
江初月鞠躬行禮,辭別坐在主座的蕭老夫人。江初月聽見蕭老夫人壓抑的啜泣聲,像把鈍刀割著心口。
這些年祖母為她綰過的發、為她熬過的藥、為她擋過的風雨,在漫天喜慶的紅色中,化作紅蓋頭下的淚。江初月強忍著悲傷,把眼淚止住。
她不能永遠活在祖母的庇護下,她終究要離開。
叩拜辭別祖母后,江初月由丫鬟牽著離開了蕭府大門,坐上花轎。
謝臨淵很重視這次大婚,三書六禮,十里紅妝,八抬大轎,場面極為盛大。江初月坐在花轎裡,聽著外面鬧哄哄的響動,她摁住跳動的心臟,感到一絲絲的緊張。
謝臨淵父母早亡,家裡沒有長輩坐高堂,便在主座放著慶國的神龕。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江初月彎下腰,和謝臨淵夫妻對拜。紅蓋頭飄動,她看到謝臨淵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
謝臨淵那雙手殺人如麻,此時緊緊攥著紅綢另一端,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江初月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日落月升,夜幕降臨。
江初月一身紅嫁衣,坐在婚房裡等待。無人敢鬧攝政王的婚房,大婚現場秩序井然。
江初月腹中飢餓,她偷偷呼喚:“寶珠,給我拿一盤糕點。”
寶珠沒回應,陪嫁丫鬟們都不在屋子裡。
婚房門嘎吱響動,沉穩的步伐邁進婚房,謝臨淵回來了。
江初月緊張地攥著繡金衣袖,她垂眸,透過紅蓋頭的縫隙,謝臨淵的黑金靴尖闖入視線。
江初月肚子“咕咕”響動。
她聽到謝臨淵發出沉悶的笑聲。
謝臨淵問:“王妃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