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人走近,江初月才看清,是兩鬢斑白的蕭老夫人。
江初月忙胡亂地擦去眼淚,踉蹌著站起來:“祖母...”
蕭老夫人摸了摸江初月紅腫的右臉,渾濁老眼噙著淚,嗓音沙啞哽咽:“好孩子,讓你受委屈了...山裡風大,快跟祖母回府。”
蕭老夫人拉住江初月的手,安撫地拍了拍。
山裡很冷,江初月的手冰涼。
蕭老夫人的手很溫暖,包裹著江初月冰涼的手,溫熱的溫度傳過來。江初月心裡泛酸,啞著嗓子又喊了聲:“祖母。”
一滴眼淚掉落,接著是第二滴水,第三滴...江初月撲進蕭老夫人懷裡,泣不成聲。
蕭老夫人輕拍江初月單薄的背脊,柔聲道:“跟祖母回家。”
江初月感覺自己那顆摔得七零八碎的心,縫縫補補,好像又恢復了生機。
...
回到蕭府,已經天黑。
江初月吹了許久的風,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蕭老夫人坐在床邊,瞧見江初月紅腫的右臉。
塗過消腫藥膏後,江初月臉上的巴掌印還是沒消腫,已經變得烏青泛紫。
可見蕭戟用了多大的力氣。
蕭老夫人微嘆口氣,放下床幔罩子,走出江初月的庭院。蕭戟一直在院子門口候著,看到蕭老夫人出來,蕭戟忙迎上來:“祖母,小月還好嗎?”
蕭戟很擔心江初月。
白日裡他一時衝動,惦記姜氏肚子裡的孩子,貿然對江初月動手。
蕭戟悔恨萬分。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下來。這雙手多年來一直保護著江初月,怎麼就忽然落到她臉上?
蕭老夫人冷冷睨他一眼:“你去祠堂,在你父母和月丫頭父母的牌位前跪著,跪一晚上。”
蕭戟攥了攥拳頭,低聲道:“祖母,我自當去靈位前認罪。在這之前,我想去屋子裡看看她。”
他想當面道歉。
他不想和江初月疏遠。
蕭老夫人說:“月丫頭已經睡下了。”
蕭戟無奈,只能望了眼熄滅燈火的庭院,滿院子的粉色海棠花陸續凋零,蕭戟百感交集,去祠堂跪了。
侍奉蕭老夫人的老嬤嬤詢問:“老夫人,時辰不早,奴婢扶著您回壽安堂歇息。”
蕭老夫人搖頭:“去東院。”
...
夜幕籠罩,東院瀰漫著苦澀的藥味。
經過府醫的醫治,姜氏肚子裡的孩子總算保住了。
姜氏依靠在錦繡被裡,指尖輕拂過小腹,心有餘悸:“好孩子,還好你沒出事。”
今天鬧了一番,蕭戟和江初月之間肯定有了裂縫。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當著眾人的面捱了一巴掌,簡直丟人現眼。
杜鵑捧著銅盆進來,嘴角壓不住笑:“夫人,您是沒看到二小姐的臉,打得嘴角都出血了。她活該,又不姓蕭,白白佔了這麼多好處。”
姜氏笑而不語。
杜鵑繼續說:“將軍寵愛夫人,看重夫人腹中的孩子。蕭府主母的位置,遲早是夫人您的。”
今日蕭戟這一巴掌,讓姜氏也開始相信自己能成為主母正妻。
驀地,院子外傳來小廝的通報:
“老夫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