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記得沒錯,白天剛剛醒過來的時候,他是在彈那首《致愛麗絲》的,好巧不巧,她跟蘇少謙告別的那通電話裡,她正好提到了這首鋼琴曲。
千息佐在她醒過來的時候彈這首曲子,會單純的只是個巧合麼?如果不是巧合,那就說明,她跳海之前,在跟蘇少謙通話的時候,珊德拉其實就已經在某個她不知道的角落裡了。
如果是那樣,她完全可以在她跳海之前就攔住她,告訴她她可以悄無聲息的將她帶來法國,她一定會同意的,可為什麼?她要選擇在她跳海之後,才冒著同樣被大海吞噬的危險救她出來?
珊德拉不傻,不會這樣做,除非……
是千息佐要求她這麼做的。
混『亂』的大腦一點點理出了頭緒,可她卻沒有半點輕鬆的感覺,反而越想越心驚,按在琴鍵上的指猛地縮了回來。
如果她剛剛的推測都沒錯的話,那麼那個男人這樣做,應該是想再在她的心裡壓上一塊石頭,壓上一塊他又救了她一次的石頭,好讓她對他心懷感恩,對他言聽計從。
也就是說,她自以為她對他已經沒什麼利用價值了,而他卻還在盤算著什麼,盤算著什麼她根本想不到的事情……
未知的恐懼漸漸襲上心頭,她有些不安的遠離了那架鋼琴,她不在乎將來會不會被他利用,畢竟她的命的確是他救回來的,他要利用她點什麼也是無可厚非的,她不在乎,但是有一個唯一的底線,是不能碰觸的。
他的利用,絕對不能跟蘇少謙扯上關係!
她不會任由他利用自己來傷害蘇少謙,絕對不會!如果是那樣,她寧願把命還給他。
好久沒有在她的小搖床上睡覺了。
冬日裡的陽光溫暖舒適,空氣清新清風溫和,白溪抱著她的法語入門課程書躺在小搖床上昏昏欲睡,聽到周圍一陣細微聲響的時候,歪了歪頭看過去,才發現千息佐又過來了。
女傭們倒茶的倒茶,上點心的上點心,把躺椅上鋪上了一層柔軟的雪白皮『毛』,男人懶懶靠上去後,又立刻貼心的為他腰部以下蓋上『毛』毯,皇上一樣的伺候著。
白溪看的心裡冒酸泡泡,索『性』拿了書蓋在臉上不去看,耳畔卻忽然傳來男人漫不經心的聲音:“法語學的怎麼樣了?”
“正在腦袋裡複習呢。”她的聲音從厚厚的書頁間透出來,變得有些模糊。
男人翻了一頁書:“過來,我考考你。”
吊床上的人兒哆嗦了下,翻身下去,臉上的書也砰的一聲掉到了地上,她默默鼻子,灰溜溜的俯身撿起來,拍了拍,又吹了吹,才磨磨蹭蹭的靠過去。
“先背誦一遍我聽聽看。”
“……”
白溪歪了歪頭,皺著眉頭仔仔細細的看著他的臉,一本正經的轉移話題:“話說,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長得很好看?”
男人長長的眼睫『毛』忽地顫了顫,而後,緩緩的,緩緩的半斂下去,一雙沉靜如水的黑眸直直看進她眼底:“嗯?”
“我說,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好看?”白溪趴在躺椅邊沿,很認真的又重複了一遍。
千息佐看著她,不說話,一張輪廓深邃的俊顏就那麼定格在那裡,在正午柔和溫暖的陽光下,美的驚心動魄。
“嗯?”沒得到回答,她微微挑了眉哼了哼。
千息佐像是這才回過神來似的,搭放在書上的指微微曲起,輕輕釦了扣:“你想說什麼?”
平靜無波的聲音中,罕見的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