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像是被一記驚雷狠狠擊中了一般,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忽然抬手捂了臉,原以為已經乾枯了的眼淚,頃刻間再度簌簌落了下來,順著指縫一滴滴的滾落……
他早就看出來了……
他早就看出來她想要殺了他了……
才會藉口去洗澡,留下他的遺囑,幫她洗脫罪名……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是傻了嗎?明知道她要殺他,不但不戳穿她,反而留下遺囑,任由她對他下手……
他是以怎樣的心情錄下的那段遺囑影片呢?他是以怎樣的心情躺在她身邊,想著她會不會真的忍心對他下手呢?他是以怎樣的心情,接受她對著他胸口刺下去的那一瞬間的呢?一定……很失望吧?
細細的哽咽聲敵不過蘇太太聲嘶力竭的喊叫聲,她瘋了似的撲到她跟前,雙手拼命的撕扯著她的衣服:“你想要報復就衝著我來!為什麼要害我的兒子?你們已經害死我一個孩子了,還不夠嗎?還不夠嗎?!少謙如果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會殺了你!”
白溪的腦袋被她抓著一次次的撞到牆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蘇城闋跟一邊的警察手忙腳『亂』的將她拉開,她還在崩潰的哭喊著什麼,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滾落下來,白溪抬手碰了碰,滿手的血。
她呆呆的看著掌心血紅的顏『色』,腦中一遍遍的重複著一句話。
你們已經害死我一個孩子了……
你們已經害死我一個孩子了……
他們……害死了她的孩子?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驟然響起,這次沒有落在她的臉上,而是蘇城闋的臉上。
沉穩冷靜的男人,被歲月深刻描繪過的眉眼間有著淡淡的冷怒,他看著眼前臉『色』慘白、渾身發抖、雙眼血紅的妻子,薄唇顫了顫,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李沐欣急促的喘息著,看著這個跟自己同床共枕了三十年的丈夫,眼中是被絕望所『逼』出來的狠厲毒辣:“蘇城闋,我忍了你這麼多年了,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忍受一絲一毫的屈辱!我會把你加註在我身上的痛苦,一點一點的,加倍奉還給你!”
走廊裡的一群人,院長、護士、律師團隊、還有幾個警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翻轉弄的一頭霧水,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麼會突然將矛頭轉向了自己的丈夫。
蘇城闋張了張口,剛要說什麼,手術室外的燈忽然暗淡了下來,緊閉的門也被推了開來,一身藍『色』隔離服的男人疲憊走出來,摘下口罩的功夫,蘇太太已經撲到了他的跟前:“莫霖,少謙怎麼樣?嗯?”
“手術很成功,只是還沒有度過危險期,還要密切觀察一下,伯母,您不用太擔心……”
莫霖將消毒手套脫下來,隨手丟到跟在他身後的助理手中,微微側了側首,在一群翹首以待的人群中發現了那抹渾身是血的熟悉身影。
“白溪!”他倒吸一口涼氣,幾步走過去將失魂落魄的她抱進懷中:“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