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夢等人都沉默了。
任你罵對著沉默的這幾個人又說:“你們任家總是把自私掛在嘴邊,警告每一個任家人不能自私。但你們任家才是把自私搞錯的人。”
任意夢問任你罵:“你以為自私又是什麼呢?”
任你罵說:“去定義自私是什麼大概是一件再愚蠢不過的事情。難道你們沒有發現,人們可以把任何一種舉動解釋成自私的行為,也可以把任何一種舉動解釋成無私的舉動?即使是任虧缺,也可以對自己的後代說,自己對他們是無私的。即使最偉大的聖人,也可以被別人說成是自私的人,因為這些偉大的聖人只顧著自己這一輩子活得無愧於心,卻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子孫後代該如何生存於世。”
任意夢說:“人們總是喜歡各種各樣的詭辯。”
任你罵說:“詭辯?你怎麼不說不同人有不同看法?”
任意夢說:“也可以說是不同人有不同看法。”
任你罵又繼續說:“去想是什麼引起了自私,是一件更愚蠢的事情。什麼是自私都難以界定,又怎麼能確定是什麼引起了自私?你們任家人認為是愛引起了任虧缺的自私。難道不也是可以說任虧缺的愛是自私的愛,不是無私的愛嗎?也有許多人墮落成殺人狂魔,這些人墮落的原因,難道不可以說是因為心中沒有愛,所以成了極度自私的人嗎?”
任意夢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對於一些抽象的概念,陷入老學究式的空談與爭論,是愚蠢的做法。”
任你罵說:“你們任家的做法比這還要愚蠢,你們固守了一個毫無意義的觀念,並以這種觀念作為信條,或用強迫的方法,或用欺騙的方法,讓每一個任家人信奉這信條,讓每一個任家人都成了一個老光棍。你們都捫心自問一下,你們自己這一輩子難道沒有對哪個人怦然心動過嗎?你們難道不會後悔沒有再勇敢一些嗎?”
任意夢說了自己過去的經歷。
任意夢在成為任家人之前,不僅是有過怦然心動,而且有過家庭。
後來,在一次江湖紛爭中,任意夢失去了一切。
在那場江湖紛爭中,任意夢其實是反派。任意夢是為了搶奪別人的地盤,才挑起了這次紛爭。
在失去一切之後,任意夢並沒有反思自己,卻還是想著復仇。
在復仇的時候,任意夢被任其流阻止了。
任其流告訴任意夢,他所失去的一切,都是他應該失去的。
再後來,任意夢就成了任其流的兒子,成了任家人。
在成為任家人之後,任意夢也再遇見過讓自己怦然心動的人。
但想到任其流的教誨,又想到自己過往的悲劇,任意夢就殺死了自己內心的悸動。
任意夢現在老了,回想起當年的時候,有時也會想,在第二次怦然心動的時候,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種惡人,若是在那時離開任家,或許現在正是在享受天倫之樂。
但更多的時候,任意夢還是會認為,若是在那時沒殺死內心的悸動,一定又陷入了同樣的輪迴。
任意夢說過之後,任意想也說起了自己過往的經歷。
任意想與任意夢的經歷完全不同。
任意想是一個被人仍在寺廟裡的孤兒。
任意想長大的那個寺廟只是一個普通的寺廟。這個寺廟只傳承佛法,不傳承武學。
任意想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一個小和尚。
小和尚也有很多種,任意想是聰明的小和尚,用那群大和尚的話說,任意想有慧根。
因此,任意想在寺廟裡過得不錯,很少幹粗重活,只是佛經被督促著念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