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了。
推開窗戶,看著陽光下的仁安縣城,看得更清晰了。仁安縣城已不再是昨天黑夜裡只看到的輪廓。想到大力昨天夜裡講到的事情,再看仁安縣城大街上的人來人往,吵吵鬧鬧,就有了些印證。
住的客棧就在仁安縣城的主街上。昨天夜裡看不清的店鋪招牌都看清了,每家店鋪的招牌前兩個字都是“羅家”,羅家布店、羅家米店、羅家雜貨店。
看著這些羅家的產業,我開始想象如果羅海不止是一個知縣,而是一個帝王,這些店前面的兩個字是“皇家”,還是“國家”。
街上的行人很多,都在慢慢地向向城南的方向走去,城南外是羅家的礦。如果他們中間有哪個人突然死了,別人大概也不會發現他已經死了,他怕是會被人流夾帶到城南外的礦上。
仔細看看他們的面容,他們中有些人在疲憊和恐懼之下掩埋著憤怒。看來羅家的宣傳也不像大力說的那樣完全有效的。這憤怒或許會給羅家致命一擊。羅家對此大概也是知道的,只能用疲憊和恐懼掩埋他們。身體的疲憊來自每天重複的工作,心理的疲憊來自每日對他人高密的提防。每日的工作只能勉強維持溫飽會讓他們恐懼,每日得提防不能阻攔那些無處不在的小人,更讓他們恐懼。
或許這些人是希望,或許這希望會被掩埋。
聽到了羅家米店裡傳來的爭吵聲。
一個青衫客人說:“老闆,你這裡米怎麼漲價了?”
老闆說:“是漲價了,怎麼了?”
青衫客人說:“羅大人可是說了,仁安縣的人們的生活要不斷進步,仁安縣的人們的衣食住行要不斷豐富。你這種做法,可是違背羅大人的講話啊。”
老闆說:“羅大人說過仁安縣人們的生活在不斷富裕,仁安縣的人們的收入在不斷提高。我可聽說了,你們礦上的工錢可都漲了,這米價當然也要漲。”
青衫客人說:“我們都工錢漲了,是為了讓我們能買到更多的肉,吃肉才算是豐富衣食住行。你這米價一漲,我們漲的工錢還不夠你米價漲的。你這漲米價的行為是破壞我們羅大人豐富人們生活的政策。”
老闆也不示弱:“你想吃肉?你忘了羅大人講的勤儉節約了嗎?你吃什麼肉?你想吃肉,我還想坐馬車呢?你看我買馬車了嗎?”
最後青衫客人還是老實付錢買了米。青衫客人走後,米店老闆說:“真不能讓這幫工人有錢了。有點錢居然就想吃肉了,再多點錢怕是就想造反了。這米價漲的及時。”
我又聽到米店裡都兩個夥計在悄悄的商議事情。
一個粗聲的夥計說:“你說我們的舉報信都遞到衙門裡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人來查我們老闆,是我們舉報信裡說的不夠詳細具體,別人不信嗎?”
一個細語的夥計說:“不會啊,我們把老闆每一筆貪汙的糧食款都寫在舉報信裡了。”
粗聲的夥計說:“那衙門裡怎麼還沒派人來?難道是他們不覺得老闆的罪行嚴重?”
細語的夥計說:“不會的。我們這可是羅家的米店,老闆貪汙可是在貪羅家的錢,這種罪行怎麼可能不算嚴重。”
粗聲的夥計說:“那就沒道理了,怎麼老闆還好端端的當著老闆?我們什麼時候才有出頭之日啊?”
細語的夥計說:“我們要有耐心。如果沒有訊息,我們過段時間就再遞一封舉報信過去。我們現在的老闆,也是透過舉報前任老闆,才上位的。聽說他當年連續舉報了半年才有了結果。我們也要有這種耐心。”
兩個夥計密談完就散開了。
大力和李小虎都醒來了。我們一起吃了早飯,就去了冰火門。
李小虎並不清楚冰火門的具體位置,我們一路向人打聽,一路遭人鄙夷。
有幾次,我剛開口問路,那仁安縣的人還很熱情,一旦我說到要去冰火門,那仁安縣的人立刻拉下臉,一口代表鄙視的吐沫就在一聲“呸”後吐了出來,扭頭就走。
我問李小虎:“冰火門是否平時作惡多端,怎麼仁安縣百姓都這種反應?”
李小虎說:“沒聽說冰火門有什麼惡行,他們雖不是名門,但也算是正派。他們怎麼也不至於被人唾棄到如此地步。或許是有了什麼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