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花滿樓依舊靜靜地躺著,換了白色的衾衣遮蓋了早先的傷,裡面全部是包裹細密的繃帶,斷了的手臂用木板固定,纏了厚厚的繃帶,臉上的傷口也包的仔細。若是忽略那些繃帶,真是像安穩睡著的一般。
“如何了?”花老坊主走進,步伐很輕,輕輕拉了花滿樓靠床一邊沒有綁繃帶的手。
往日裡活蹦亂跳的孩子,此刻卻是一副他期望了無數次的安穩,可是那慘白的臉色他卻是一刻也不願多看,只想著他趕快醒來。
就是隻是那些繃帶的數量也不難猜他受了多重的傷,一向嚴肅的老爺子,活了一大把年紀,竟是又一次的紅了眼眶,語氣帶著小心翼翼,泛著心疼。
“三天,三天醒不過來……”唐灸沒有說完,聲音帶著顫音,眼底的熱淚到底還是沒有忍住。
他不想活!他不想活啊!他是醫生,可是卻獨獨救不了一心求死的人,獨獨救不了放棄的人,救不了他……他竟會放棄了生,他放棄了這世間的所有牽掛,他的事業、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的生命,乃至是,他……
他要如何做,他要如何做,誰來告訴他他要如何救他……
他救不了他啊!
“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唐灸失控的捶床,酸澀的眼眶埋首在被角,淚水陷入留下一片濡溼,頹廢的跪倒在地。
沒人知道他在處理花滿樓那些傷口時心裡是何感受,沒人知道在他親眼看著那些猙獰的傷口是何滋味,沒人知道他是如何忍著控制自己幾乎是麻木的包紮這他的身體,那些幾乎不留一寸好地的身體有無數次讓他下不了手,繃帶一卷一卷的少,他有多想少纏一圈,卻發現沒有一處,沒有一處……
他自始至終都是安安靜靜的躺著,不動不顫,在他一次刻意的加重力道時,也沒有半點反應。
他是多麼希望他能怒聲罵他,讓他輕點,可是依舊沒有,沒有那熟悉的嗓音,也沒有那熟悉的話語……
他是那麼怕疼的人,每次受傷他替他上藥時,總會埋怨他力氣大,而他則是回懟罵著他不長記性又受傷。此刻他又是疼到了何地步,才會這般放棄了這大千繁華世界……
“我……滿兒,唐小子,你說什麼?滿兒他……”花老坊主愣住,下意識握緊了花滿樓的手,卻在下一秒又連忙放開,手笨腳亂的揉了揉,而後看著唐灸。
見唐灸崩潰大哭,心頭徒然一陣暈眩。
“花伯父……”白兮兮急忙上前,扶了花老坊主。
“白丫頭,不是真的對不對,我兒怎麼可能……”花老坊主祈求的看著白兮兮,這是他唯一的親人,是他的骨血,他怎能白髮人送黑髮人,他花滿樓怎麼可以!
“梟冥,你看看。”白兮兮著急喚了左梟冥,在這裡除了唐灸也就左梟冥醫術最高了,說不定左梟冥有辦法呢!肯定會有的……
左梟冥早在白兮兮走進的同時湊到了床邊,彎腰伸手把上了花滿樓的手腕。
除卻唐灸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其餘人皆看向左梟冥,花老坊主也是一臉期待。
“唐灸的診斷,不錯。”似乎是不願打擊花老坊主,左梟冥放緩了語氣,也加快了語氣,繼續道:“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救。”
“有救就好,有救就好,需要什麼,我馬上讓人去找,暮色之森、南冥極地都行。”花老坊主著急的說著,甚至想到了那兩處危險的地方。
“花伯父,冷靜點,花滿樓現在不易聽到太大吵鬧聲。”左梟冥安撫著花老坊主,實在是少有的場面。
“好,好,我冷靜,我冷靜……”花老坊主絮絮叨叨的減小了音量,依舊期翼的看著左梟冥。
“唐灸說的救不了是因為花滿樓自己不想醒來,也就是他本人沒了求生的慾望,醫者治病,一則看得是醫者的醫術,二則還得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欲。若是病人自己不願醒來,那無論多好的藥多好的太醫都是沒用。”左梟冥儘量的解釋清楚,說著花滿樓現在的情況。
“你是說……”白兮兮皺眉,擔憂的看著花滿樓。
“滿兒他,他不想……活!”花老坊主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在他印象裡,自己的孩子雖然不是什麼數一數二的人物但是好歹心態是比之一般人好的不止一倍,這二十幾年都是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的,對待自己的命那可是寶貝的跟個什麼似得。嘴裡時不時掛著的就是:我的小命兒艾!
而且花滿樓是個不記壞的,有了煩心的幾乎是睡一覺就能滿血復活的狀態,總是笑對生活。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棄生命……
“怎麼會……”葉鑫淼喃喃道,踉蹌著後退了一步,正好撞上身後站著的葉鑫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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