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將自己泡在巨大的浴缸裡面的時候,想到他曾經說她應該告訴他,這樣就有人幫她分擔痛苦。
心理上的痛苦或許可以分擔,但是身體上的呢?
她做清宮手術的時候,中途麻藥失了效,那冰涼透骨的機器就一直在她體內攪弄著,像是一雙冰涼滑膩的蛇不斷噬咬著她,她嘴裡被塞了一塊布,叫都叫不出來,哭都沒有力氣,最後那塊布拿出來的時候,已經被她咬得血跡斑斑了。
那之後她身體便患了病,姨媽也經常不正常。
那件事情是她一生的陰影,揮之不去,即使不想去提,但是偶爾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會全身發冷,全身的血液都結成了冰。
她偶爾會在心裡生出濃烈的恨意,更多的是對自己,所以這麼些年,她一直都是在和自己過不去,做著自虐的事情,就比如性冷淡,就是她強行壓迫自己,不讓自己產生快感,尤其是在這個男人這裡,似乎只有這樣,她的心才好受點,才沒有那麼愧疚,才不會覺得自己對不起死去的人,才不會覺得自己是在犯賤。
顧念洗完澡出來,江亦琛已經躺在了床上,其實就在她上樓的一刻,他有種要殺了那些人的衝動,可是冷靜下來一想,這是他推卸責任讓自己心安的一種方式而已。
彷彿懲罰了別人,就能原諒了自己一般。
顧念上床,鑽到他的懷裡面,親了親他的下巴,眨了眨眼睛看著他,問:“可以說晚安了嗎?”
江亦琛對著她的目光,兩個人對視了好久,他才說:“顧念,你恨我?”
“恨你什麼?”她反問。
“恨我急功近利,毀了你的人生,恨我用權勢壓人,逼著你回來。”
顧念靜靜聽著他的心跳,過了會兒才說:“你今天怎麼了,跟我說這些。”她抱緊了他,聲音很淺:“睡覺吧,明天要上班呢。”
因為恨著,所以不管他怎麼撩撥,她都毫無反應。
他突然翻了個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顧念瞳孔瞬間張大。
她有些難受地推了推他說,聲音又軟又輕還帶著祈求的意思,“今天有點累,改天好不好。”
男人的吻已經從她的鎖骨一路流連向下。
當裙子被掀起,那吻落下來的時候,她大腦裡面的一根弦終於斷了,她聽到了“啪嗒”的聲音,驚慌想要逃離卻被男人扣住了腰。
“你要做什麼?”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惶恐而又不安。
“讓你快樂。”
他一向是一個自負高傲的男人,在床上也是一向如此,帶著強烈的侵略性,所以一般都是顧念主動為他口,技巧也從青澀變得愈發成熟。
但是今天,他忽然——
腦海裡面彷彿放煙花一般,燦爛炫目,顧念手指緊緊抓著床單,拼命掙扎著:“不……不……不行。”
她生出一種恐慌之意,緊緊抓著她的心臟,讓她倉皇落下眼淚來,“別這樣,求你了江亦琛,別這樣。”
男人這才抬起臉來,四目相對,他看到她一張小臉倉皇慘白滿是淚痕。
她很慌張,在害怕。
可她到底在害怕什麼呢?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顧念明顯感到自己的身體起了反應,她突然生出了巨大的恐慌,用還沒有失去理智之前,生生壓了下去。
她艱難吞嚥了一口口水,從床上起身,朝著浴室裡面跑過去。
門“咔噠”一聲落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