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這裡有一個小夥子也是炸油條的，有一次和灶上的師傅借了錢，聽說借了不少，至於幹什麼我就不知道了。後來到了還錢的日子他沒還上錢，那師傅說話也難聽了一些，然後那小夥兒就和灶上的師傅吵了起來，當時就差點動手，那天我還上去勸架了，後來兩人分開後我們以為沒事了，也就沒人再說什麼。
那天我們上夜班，本來以為一夜過去了，兩個人都消氣了，可是等我和老任回到宿舍的時候，就見到宿舍躺了一地的人，有的臉上血肉模糊，有的腦袋上一個大窟窿，有的已經徹底沒氣了，有的鼻子都沒有了，臉上就兩個黑窟窿呲呲冒血，還有一個眼睛都掉出來了，當時他就靠在老任的懷裡，滿宿舍都是血……
我和老任抱著能喘氣的，馬上就報了警，一開始我們以為是有人來宿舍鬧事才被人打成這樣的，後來我們報完警才看見那小夥兒一手菜刀一手錘子從女生宿舍走出來，他出來的時候女生宿舍全是尖叫聲，我和老任一看他這樣嚇得趕緊往外跑，你都想象不到當時他有多嚇人，他的身上和臉上全是血，手上還掛著爛肉，每走一步地上都是一個血腳印，道和錘子上的血也一直往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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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現德嘆了一口後繼續道：“我當時嚇得什麼都不知道了就想著跑，但是老任沒跑幾步就停下了，還勸那小夥兒，說什麼有事好好說，能幫他解決的就幫他解決，讓他別衝動啥的，但是我能看出來老任也害怕，因為他說話都是顫音。
老任勸他的時候他就和老任說讓他放心，他不會殺我們，因為我們沒欺負過他，然後老任就安撫他說什麼以前都是他們的錯，讓他不能再錯下去啥的。但是那小子說什麼他殺了人反正都是死，他已經啥都不在乎了，他讓老任打電話把白班的人都叫回來，要不然就砍老任，老任沒辦法就給卞店長打了電話，但是還沒等卞店長回來警察就先來了……
你是不知道啊，警察來的時候那小子已經瘋了，都敢對著警察揮刀，後來就在這院裡當場被擊斃了，那天警車和救護車來了好幾個，但是基本上都沒搶救過來，只有兩個被拉走搶救了，不過聽說後來也死了。
事後我們從警察那聽說是因為灶臺師傅回宿舍又和那小夥吵了起來，宿舍裡還有拉偏架，最後那小夥才出去買的兇器回宿舍開始殺人的。”
馮現德說完就低頭笑了笑，然後又小聲說道：“我和老任那天回去晚了算是撿一條命啊！”
聽他講述完整件事情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於是皺著眉頭問道：“宿舍那麼多人就沒有人制止，大家合夥也能摁住他吧？”
“他動手的時候大家都已經睡著了，那個沒搶救過來的人裡有一個男的，他和警察說，男生宿舍都被動手砍死的時候女生宿舍都不知道呢，要不是有一個服務員開門上廁所然後發出尖叫，女生宿舍都不會有什麼事，就因為這個服務員開了門，所以女生那屋也跟著遭殃了。”馮現德緩緩向我解釋道。
“不對吧，咱們宿舍也不隔音啊，他們睡覺打呼嚕咱倆都能聽見，殺人再利索也會有人喊出聲，怎麼可能沒人聽見？”我繼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馮現德轉頭看向我笑了笑，然後說道：“就是因為那件事，宿舍才換了現在這個不隔音的破門，以前都是隔音防盜門。”
我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隨後繼續問道：“那白班那些人呢？他們應該沒事吧，怎麼也走了呢？”
“出了這事以後，白班的人當天就不幹了，說什麼不想死在這，還有什麼院子死過人不想住，反正什麼藉口都有，當天就全走了，就剩下我們四個。”
至此我算徹底瞭解整個事情經過，同時心裡也開始同情那些死去的人。
就在我們倆都沉默的時候，馮現德突然站起身對我說：“有時間和我講講你的事，放心，我不會往外說的。”說完就回身進了廚房。
我再次點燃了一根菸，一口一口的抽了起來，就在抽到一半的時候，卞店長突然推開後門對我說：“小東北，沒有油條了，你一會炸一條面備著。”說完就要走。
“哦，好……哎！店長。”我叫住了卞鎮東。
“怎麼了？”卞鎮東回身問道。
“剛才我和三哥聊天，他和我說了咱們院以前死人的事情。”我下意識的說道，但是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要叫住他說這個，也許是想從他這裡得到更多的內幕吧。
“老三主動和你說的？”卞鎮東先是一愣，然後瞪著眼睛不可思議的問道。
我點了點頭道：“嗯！”
卞鎮東低頭想了想然後對我說：“以後別提這事，這事在老三心裡一直是個坎，你知道他為什麼不帶徒弟嗎？因為那個殺人的就是老三的徒弟，出事以後老三總覺得是因為自己沒幫上那小夥兒才出的事，所以這事以後就別提了。”
店長離開了後廚，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崗位在準備油條，看著一邊忙碌一邊和人嘻嘻哈哈的馮現德，我不禁想起了徐廣勝的那句“三哥從來沒教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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