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做到底值不值?簡澤堯問完就笑了,雲渺做事,什麼時候考慮過值不值這個問題?
“算了,我讓小周去準備新聞釋出會了,一會兒讓子規在釋出會上幫你澄清一下,照這麼罵下去,你的祖宗十八代都要被人挖出來磕頭了。”
“不用澄清,挖不出來的。”雲渺撕了面膜,不痛不癢的笑著說,“子規現在去澄清,最多證明我不是孟家的童養媳,沒有紅杏出牆而已,這對我沒有任何好處。就這樣吧!我要補覺了。”
簡澤堯看著被結束通話的電話,輕輕地嘆了口氣。孟子規敲門進來時,他正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渺小如螻蟻的車子正在車流中川流不息。
“釋出會安排好了。”孟子規走上前,輕輕地拍了一下簡澤堯的肩。
簡澤堯轉身,將人擁入懷裡,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我跟你提過我第一次和渺渺說話時的情景嗎?”
孟子規握住放在自己腰前的那雙大手:“不是在孤兒院嗎?”
“那年,她十歲,剛到孤兒院不久……”
回憶很遙遠,卻也無比清晰。
那年的雲渺剛好十歲,個子不高,卻生得格外漂亮。她不像其他小姑娘一樣扎著兩個羊角辮,而是乾淨利落的扎著一個高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她生了一雙讓人過目難忘的眼睛,深邃又漂亮,在陽光下,瞳孔的顏色很淺。她總是穿著漂亮的白裙子,纖塵不染。她的頭髮不像其他小姑娘那般漆黑,反倒有些偏向於板栗色,比板栗色還要稍淺一點。把頭髮放下來時,是微卷的中分,更像洋娃娃。
她很安靜,從來不參加小朋友的集體活動,但園長媽媽和老師們都很喜歡她,偏愛她。大概長得這麼漂亮的小蘿莉,在任何大人的眼中都像小天使。但這樣的喜歡卻給雲渺帶來了負擔,其他孩子們開始潛移默化的討厭她,因為在孤兒院獨樹一幟的她,永遠那麼漂亮,那麼優雅,那麼聰明。她不像是被人遺棄的孩子,更像是到民間來體驗生活的小公主。
孩子的嫉妒心強大起來的時候,往往會做出很多在大人們看來無比幼稚的舉動。
比如……
她洗乾淨的飯碗裡,總有死蟑螂。
她漂亮的白裙子,總是晾不幹。
她好看的長頭髮,睡一覺醒來,就變成了‘馬啃過的草原’,參差不齊。
人們會在背地裡罵她,說她是沒有小矮人保護的白雪公主,是因為受到母親的虐待才被丟進孤兒院。孩子們甚至給她取了個外號,叫皮蛋公主。那時或許對這樣的外號沒有太透徹的理解,只覺得皮蛋公主這四個字很適合用來罵雲渺,晶瑩剔透的外殼,黑咕隆咚的心。
一開始她生氣,她反擊,她告狀。
只不過於事無補,孩子們的討厭只能日益劇增。
就這樣熬了兩個多星期,孩子們突然發現,雲渺變了……
她不生氣,也不反擊了,更沒有告狀了。因為……
她不再惋惜那頭漂亮的長髮,她甚至從園長媽媽那裡拿來剪刀,利落地把參差不齊的長髮剪短了,像個男孩子一樣乾淨利落。
她再也不會抱著她的白裙子偷偷抹眼淚了,因為她把那條漂亮的白裙子燒了,化為灰燼。
當看到碗裡的死蟑螂時,她再也不會嚇得抽泣了,把碗裡的死蟑螂放回了始作俑者的被子裡,揪著壞蛋的衣領說‘再有下次,你被子裡的一定是瞪著眼睛的死老鼠’。
她再也不會焦急地抓著別人的肩膀解釋‘我不是皮蛋公主,我沒有後媽,我的媽媽很好,她是這世上最愛我的人’了。
她堅強得讓簡澤堯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