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杜麗抬頭,看到一粒小小的雪花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她呵了一口氣,便在這裡聚起了一片白霧。
“倒是奇了。”
她看了看身上穿著的短衣熱褲,打了個哆嗦,快步走向了山腰上的府邸。
剛站在門前,老舊的府邸大門“吱呀”一聲,慢慢地開啟了。
杜麗愣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正廳,有一個明豔的女子坐在那,美目微斂,見杜麗進來,便微微挑眉看去,眉目繾綣,似有股難以言喻的風情,饒是杜麗,也忍不住怔了怔。
畫仙見到杜麗這樣,便站了起來,手不過往旁一伸,一件披風便飛入她手中,她撣著披風,走向了杜麗。
杜麗看著這個向她走過來的畫仙,低眉順眼地叫了聲“奶奶”。
畫仙應了聲,然後將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她的模樣看不出什麼神色,只是淡淡地說道:“怎麼就穿這麼點衣服。”
杜麗攏緊了披風,說道:“這不是不知道這裡下雪了嗎。”
她笑得很甜,但是畫仙看向杜麗的時候,竟然愣了一下,然後神色恍惚,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便揉了揉眉間,說道:“我怕是,沒多久了。”
杜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著一臉疲倦的畫仙,喃喃道:“怎麼會,奶奶你明明......”
畫仙搖了搖頭,說道:“我自醒來之後,就一直感覺到心神不定,非要回來不可,回來之後,我便發現自己大限將至。”
“大限將至......”
杜麗好像要把這幾個字嚼碎了,嚐盡了,想要從這四個字裡讀出其他的含義,可是畫仙卻搖了搖頭。
她看著杜麗,說道:“我把這個宅子留給你,之後,我們便再也不見了吧。”
杜麗聽到畫仙這麼說,頓時著急地抓住了畫仙的肩膀,說道:“奶奶,我能送你一程的,我知道爺爺當年埋在什麼地方,我可以......”
“夠了。”
畫仙輕輕地在杜麗的頭上揉了一下,說道:“我怎麼忍心讓他在黃泉之下都不得安寧呢?”
“不得安寧?”
杜麗困惑地看著畫仙,不知畫仙為什麼會這麼說。
畫仙注意到杜麗的表情,便自嘲道:“當年是我非糾纏著他,讓他給我畫這一幅畫,但我又何嘗不知,他只是憐憫我罷了。”
杜麗看著畫仙這副模樣,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畫仙嘆了口氣,說道:“當年,我是司令的女兒,他是商賈之子,身份本就天差地別,但是他年少風流,一手畫作更是讓人驚豔,而我,常年疾病纏身,本就知時日無多,可偏偏,我瞧見了他。”
“我以為,只要嫁給了他,我便是這世間最幸福的女子,而我也嫁給了他,只因我父親曾言我時日無多,娶我,讓我在臨死前了了殘念。”
杜麗不解道:“可爺爺並不是為了了卻他人殘念而犧牲自己的人啊。”
畫仙聽見了杜麗的話,臉上的表情便更加悽苦,她生而張揚明豔,模樣好似驕日一般奪目,如今做出這副表情,更惹人疼惜。
“犧牲?怎麼又能算是犧牲呢?我父親應與他,若是娶了我,定保他家來往自如,許下的好處也是許多的,這不是犧牲,只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
杜麗更加不解了,她看著畫仙愁苦的模樣,繼續說道:“可是爺爺至死也沒有再娶妻,並讓爹叫您為母親,如果爺爺對您沒有一點情誼,又怎麼會這麼做呢?”
原本杜麗還以為要再勸幾分,卻沒想到畫仙瞪大了眼睛,手都微微顫抖了起來,說道:“他真的,至死都沒有再娶妻?”
杜麗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誰知畫仙的臉上竟然浮現了濃重的戾氣,將杜麗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