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以諾的笑容,遊然也不自覺跟著他笑了起來。
以往她很少對以諾笑,因為她的心裡存著防備,就算表露出善意,也只是在同情“橋”的遭遇,而不是因為以諾他這個人。
原來是她一直陷在劇情裡,都沒有好好了解過面前這個活生生的人。
歉意爬上她的心頭,她別開臉去,透過沒拉上的窗簾,望向空中的月亮。
“吶,你總說我對你好,難道在我之前就沒有別人對你好過嗎?”
以諾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窗外,低聲說道:“……我不知道。”
遊然好奇地問道:“你原先的教母,她應該很瞭解你吧?”
“你是說露西亞?”以諾歪了歪嘴角,“嗯……我曾經和她提過一些小時候發生的事,但她的反應比我還大,我便也不說給她聽了。”
遊然看了他一眼,斟酌了半天用詞,“你小時候……應該過得很不容易吧,你願意跟我說說嗎?”
“說出來有用嗎?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以諾平靜地說道。
“是有用的。”
遊然主動地捏了捏他的手,“雖然我不是什麼正經的心理諮詢師,但肯定不會騙你。”
“……好吧。”
以諾思考了片刻,才緩緩開了口。
“我是在集中營里長大的,不知道父母是誰,他們可能和我一樣在集中營裡,又可能不是……不過不記得很好,我也能免去那些無聊又複雜的情緒,畢竟那裡的人像牲畜一樣,誰知道他們會幹出什麼來呢。”
“我太小了,很多事都記不清了,不過有件事我記得很清楚。”
以諾看著窗外似乎在回想。
“時候我的頭髮長得很長,有人覺得我像個女孩,總是想欺負我,後來有一天晚上,他們拿著刀堵住了我……當時我真的以為自己完蛋了,甚至想就那麼死去也好,”
“結果,偏偏那時候出現了一個女人,她保護了我出賣了自己,雖然我知道,她就是個瘋子,她救我只是因為把我當成了她死去的女兒……”
說到這裡,他扭過頭認真地看著遊然。
“姐姐,你知道嗎?她是第一個為我挺身而出的人,我當時感覺自己也有了母親。”
遊然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髮,贊同地說道:“嗯,她的確很好。”
然而聽到遊然的話,以諾沉默了片刻。
“她……好嗎?”
他喃喃自語道,“她要是真的好,又為什麼在看到我短髮的那一刻,發瘋似的逃離了我身邊呢?她一定是厭惡我了。”
看著以諾此刻脆弱的模樣,遊然不自覺地靠過去,把他攬到了自己的懷裡。
對於瘋掉的女人來說,長頭髮的以諾就是她死去的女兒,而短髮的以諾卻不是,所以她自然會離開了,但這對於年幼的以諾來說,一定很難接受。
遊然:“你沒有做錯什麼,沒必要怪自己。”
“……也許吧,”以諾輕輕地吸了吸鼻子,“反正我身邊的人最終都會離開我,他們沒有一個願意陪我。”
遊然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本來就沒有人可以一直陪伴另一個人,朋友也好,親人也好,他們都只能陪你一路,剩下路要靠你自己走完。”
“姐姐也不能陪我嗎?”
以諾從她的懷裡拱出腦袋,有些可憐兮兮地問道。
“很抱歉,”遊然把他的腦袋擺正,認認真真的同他說:“我也無法永遠陪你。”
以諾被她掰著臉蛋的樣子意外的有些可愛,讓遊然忍不住母愛氾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