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柘留在原地,趴在地上認真審視著眼前這些略顯晦澀的圖案,不時以手指頭勾勒著什麼,眉頭也越來緊,大抵是在驗證著什麼。
宋就一路往上,沿著碎石鋪就的小路,半山腰處第一座民居前他停了下來。說是民居,倒沒有太多生活的痕跡,只在倒了大半的籬牆上,不知用什麼東西刻下的痕跡,即使歲月悠悠,仍舊留了好些下來。落在宋就眼裡,有些像前一世的甲骨文,當然就他這學識,也不可能透過這些看出什麼來。
籬牆外邊綿延著一座土窯,角落裡堆疊了一些破碎的陶器,各方面的工藝看起來都很是原始,沒有什麼出彩之處。
宋就掃了一眼並不再停留,繼續往上。石頭路上多了些雜草,看起來有些難走。再又走了一陣,宋就這才想起來一直覺著怪異之處,原來是這裡這等級的靈氣,竟然沒有半分“活氣”。沒有任何生物活動的跡象,所謂的死域,不外如是。
宋就莫名的心思有些沉重,後脊背一陣涼氣,從腳底板直接往天靈蓋竄,就快抑制不住。
宋就心下一緊,碎碎念道“小老弟,可別嚇人啊,我老膽小了。”
連風都沒有一絲,也就無人回到他的話了。
繼續往上,也許是心裡有了計較,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總覺著有些不得勁。
宋就再又走了一陣,自己先笑了起來。明明是個王者,怎麼突然成了個青銅了。細究之下,則確實又該怪在陸柘身上,若非跟著這傢伙,他斷然不會掉段的。
哎,果真是誤交損友毀一生。
往上的石頭路在半人高的草叢間若隱若現,給人一種“也許會有大蛇突然竄出來的感覺”。宋就笑著搖搖頭,停下腳步往下方看了一眼。祭臺上,陸柘已經“伏地魔”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研究個什麼。
另一路由蘇青語帶領的小隊這時候已經看不到蹤影,應當是已經走進了那些建築。有感於自己所行一路的偏僻,宋就期許著那邊不要發生什麼事。
講真,這一直以來的平靜,出奇的叫人不安啊。
一路亂七八糟想著,回過神來,已經到了一處小平臺,一座小茅屋立在崖下。崖壁一棵老松孤零零的生長著,老態龍鍾,大概快走到生命盡頭了。
此情此景,倒叫宋就想起南魏國那座南嶽平華山,也有一處石壁如眼前這般生長著一棵老松,當然眼前這處有一座茅屋作襯,而平華山那邊則是孕育出一個“香火小人”,終年吞食著平華上那裡的“文脈殘存之氣”,來日若是那一文脈能夠復興,成長為一個“真靈”也未可知。
宋就與平華山杜柯的交易裡,權且也有這一破落文脈的“隱藏副本”,就不知道宋就能否活到那一天,或者說有沒有那個本事開啟這個“副本任務”。
文脈破碎,到底的根源尚在,然而如果單只是繼承,往常幾百年裡杜柯都嘗試過,結果自然是沒什麼成效。事實上,如果他的辦法行得通,那麼“這一脈”也不至於落敗到如今這步田地了。
所以於杜柯而言,這些事並又是另外一些層面上的東西了。至於為何會選擇宋就,其實也僅僅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賭約了,成了意外之外,不成也無傷大雅。
何況,從那隻狐狸手上,他已經得了入場的籌碼。這就足夠了。
他這尊南魏南嶽正神,等了不知多少年,對於時間的觀念,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也就意味著,他等得起。
即使舍掉了這身“尊位”,又有何妨呢?他杜柯活到現在,刻在道心裡的也就這一件事了。
他有許多道理,要與這個世道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