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就在斬出那一劍後,便不再關注這邊,再往前一步,聲音隨之響起,“剛才這一劍無算,下一劍名為柔水,你且看好了……”
這話自是與賈真山說的。
天地一寂,而後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循聲看去,那劍林盟主已被劍光吞噬,不知死活。
身為弟子,賈真山打心眼裡希望自己有個特牛的師祖,因而對於宋就如同砍瓜切菜般尋常的出劍,加之深深體驗過這種“尋常”的人,他整個人都處在一種亢奮之中。只是一路上聽著師叔與他說起箇中厲害,難免還是有些擔心的啊。
畢竟此劍一出,聽劍樓得罪了橫斷山劍林不說,還一併得罪了天塹關背後的天元城。實在不曉得對於聽劍樓來說,到底會是個什麼後果。
不過,有這種為宗門“大無畏”考慮已經對不起他“劍痴”的江湖外號了,因此很快他收起心思,集中注意力觀劍。
畢竟受劍與觀劍到底還是不同的。
當初接劍時,最後他硬生生接下來的已經不到原本劍勢的三成,卻也是對他道心的一種“砥礪”,這會“旁觀者清”,必然也有收穫。
這種機會,對他來說百年難遇啊。
怎捨得再分心他顧。
或許真的是為了給後輩言傳身教,宋就的劍出的很慢,慢得對面有足夠的時間準備應對之策。
所謂劍修,除了遠距離屬性,便是“唯快不破”,在他這裡卻完全背離了世間對劍修的定義。
“柔水,綿柔不破,滴水穿石爾。”宋就說了一句,身側飛劍一陣顫鳴,如將要離弦之箭。
以宋就為中心,一股滔天氣浪席捲而起,仿是空氣都被割裂出一道道白痕。
一劍遞出,如“黃河之水天上來”,滾滾不可擋。
宋就從來不是什麼出名的劍修,更不是什麼科班出生,修為磕磕碰碰也不算高,之所以能夠斬出這樣的劍,他自身原因佔的比例甚至不足三成。其餘七成中,一部分來自寒無逸對他的“加持”,剩下的則是一路走來,好不容易攢著“落袋為安”的“經歷遺產”。
天塹關一陣騷動,人群頓時散去,只留下“走不脫”的天塹關主事。
“起陣……”
一劍如虹。
“第二劍,搬山。”於是一劍又起。
“第三劍,碎星。”
……
一劍蓋過一劍。
若水出,天塹關防守陣便被轟得暗淡,眼看即將難以支撐。
搬山出,大陣破碎,所有主持陣法的天塹關修士七竅溢血,五臟受損。
碎星至,城頭崩碎,橫切出偌大一道口子,貫長街而過。
一城哀嚎。
宋就出劍三式,整個人也有些萎靡,原本“紊亂”的氣息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腳下飛劍倒是劍意更加凜冽,溢著一股歡快。
宋就壓下心念間“再出一劍”的召喚,吞了吞口水,到底是有些超出自己預料,殃及無辜了。
世間道理千萬,九州規則衍化的道理,書院、學清觀、景明寺各自的道理,乃至市井小民的道理,交織而框架出這個繁雜冗錯的世間,講道理似乎從來不是明智的選擇。
大道至簡,果然還是“強權”二字最可行。
想到這一層,宋就收了心下那本就不多的負罪感,轉頭看向身後兩萬眼發直的賈真山,問到,“可有所獲?”
賈真山恍然回神,朝宋就躬身一禮便折身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