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郡主大街,有些僭越的用了“朱雀大街”這個名字,說不得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南魏百年來與那祖州某一大王朝就有了牽連,暗地裡對方使的某些手段打壓,致使一度有資格問鼎元州最大頂尖王朝的大魏沒落至眼下這上不得檯面的地步。
宋就在離開太守府後,沒有直接出城,而是尋了臨街一處酒樓鑽了進去,叫了一罈子燒酒,就著小半碟花生,聽著人來人往說起的江湖事。
經過這段時間的短暫遠遊,宋就對山上山下稍微有了那麼一點了解。但諸如南魏這樣的小國家,大部分其實對於所謂山上人的認識也只是等同於那些武俠話本小說裡聽到的故事一樣,有些憧憬,卻不怎麼在乎的。而山上人大多也恪守著那一紙約定,少有做什麼逾矩之事。
當然這座九州,三家各管一甲子,各自規矩之下難免有衝突之處,遇上這種時候,基本就是一場不小的波動,畢竟涉及三家教義,不可能一筆掠過。
雖說三家都極力剋制,但打打殺殺的事情自然也很難避免。處於頂峰的三家聖人或許還真能剋制,底下繼承香火運邁的就不得不站出來了。
目下來說,已知的九州之中,除卻未開化的蠻夷四洲,其餘五洲除了祖州依舊是三家共管之外,剩下四洲已經在尋求“分家”之策了。
至少目前來說,元州算是三家之一道家做老大了,當然這不意味著其餘兩家就真的從元洲走的乾乾淨淨,若真是這樣,在奉行“無為而治”的大道之下,恐怕就不會有如此多王朝覆滅的故事了。
當然,對於三家既合作又大爭的局面,宋就目前的級別還真觸及不到。何況除卻三家之外,一直被打壓的諸子百家,哪一個不想重新站到檯面上來。
大爭之世,不外如是。
對於胭脂郡的事,宋就覺著自己怎麼也算是一個山上人,真就要插手好像也沒有那個道理,不過當初劉攸掌權的時候,他似乎又是已經牽扯其中,眼下看來卻真有幾分厚此薄彼的嫌疑。
不過,南下的腳步,倒真的不能再阻滯了。
平華山的氣運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儘管一部分原因是杜柯心甘情願,但是他如果再待下去,很難預料日後會是怎樣一個糜爛局面,而且杜柯這平華山莫說與胭脂郡,與整個南魏王朝都已經勾扯不清,按照杜柯的想法,好處都被他宋就拿走了,那麼剩下的東西就由他杜柯來承擔罷。
宋就總覺著這事情有些恐怖,看他那一副託孤的語氣,著實很難叫人不這麼想。
這背後又牽扯到一些什麼東西,他都懶得去想了。
大抵那位師傅廢了些心思罷,即使寒無逸沒出手,蘇七必然也是當中了不得的一環。
真個是拿人手短。
聽君一席話,不一定是勝讀十年書,也可能是嚇死人不償命。
杜柯與宋就說的那些涉及所謂的“大道”“運脈”,對他來說真的都是極為久遠的東西,而他這一生,真正想要做的好像都不是追尋這些虛無縹緲的“道”與“運”。然而正如杜柯所說冥冥中皆有定數,他好像都躲不過。
不然也不會被寒無逸從那種偏遠的小鎮提溜上了山,幾經折騰成了現在的江湖遊俠。
人間值得不值得,都有定數。
當下很憂鬱,一直以來都很憂鬱啊。
杜柯如此開誠佈公的一場長談,宋就深知自己想要“退避三舍”都已經不可能,只能儘可能的提升自己,以應對來日可能發生的一切。
不然他也不會答應杜柯繼承下他那位老師大半的“運”,人生福禍,已經很難以一言概之。
少年有些惆悵,提壺續酒,一不小心,就走上了爛酒鬼的道路了。
宋就在酒樓待了一陣,蘇七沒有如預期的出現,給了個“我去也,勿念”的由頭,這位同樣不稱職的護道人就一去無宗了。
宋就續滿了酒水,整裝出發。回望身後已經只剩下一條線的胭脂郡城,宋就嘴角微抿,此去江湖路遠,歸來就是大劍仙了。
少年步子輕快,忽有一騎絕塵,宋就吃了滿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