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柯離開平華山已經半月時光,雖身為一嶽正神,本職工作裡就有巡視境內山水的成分,只是即使再大好河山,看過幾百年,也看的膩歪了,哪怕最細微的某些變化,他也瞭然於胸。
當然,最近百年來他的樂趣除卻看春風秋雨、斜陽如歌,也就是拘殺某些不聽話的傢伙,比方平華山腳下那條梁河裡從北齊逆流而上那條蛇。只是欺負“弱”實在有損他的威名,反正猶如自家池塘裡養的東西,他也樂得再養大一些。
至於那位梁河水神,誰叫他素來不會做人,幾十年裡偷偷竊取他平華山的氣運,還真以為他不曉得。因此水神落難之後,他也權當未曾看見,反正南魏朝廷一在試探他的“忠心”,他並也覺著是時候表些態度。
當然畢竟比鄰而居了一段時間,真要看著水神死掉,也有些“於心不忍”,所以他才會出手將對方“頸在平華山某處水塘裡,任其看著梁河沿岸百姓“水深火熱”的活著。
到頭子上,到底還是他這南嶽大神,教化過失,只是眼下的南魏已經不敢得罪他,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然而事到如今,那條蛇就那樣被人給摘走了,他倒是吃了個啞巴虧。
這趟下山,臨走前他將梁河水神送回了水神祠,姑且給老頭子一個面子罷。
此去再往南,二百五十里外就是北齊北嶽玉靈山。杜柯此次目的便是拜訪拜訪這位老鄰居,老熟“神”,順便看心情,拆幾座山上樓宇,至於那座北嶽神殿,姑且就留著。
之所以有這一遭,倒是頗多牽扯,不過話又回來,他杜柯好像一直都不是個好脾氣的傢伙,幾百年間拆的神殿也不少啊。就連南魏境內都踩碎了好些,至於一直到現在,另外那四位南魏正神都對他有怨氣來著。
按理,一個閃身,咻的一聲也不止二百里距離,眼下這慢吞吞的腳程也不曉得他是怎麼想的。
許是在山上久了,懷念山下的美食了吧。
這一日,杜柯跨過一條蜿蜒綿長,可能是梁河支流的支流的支流的河,正式離開南魏國土,踏上了北齊國的版圖。
抬眼看去,綿延的山脈近在眼前,那裡便是此行目的地了。
玉靈山脈橫亙北齊北方,綿延數百里,有效隔絕了來自南魏的兵鋒。當中一峰如劍指蒼,筆挺挺往上,壁立千仞,聳入雲端。
旁邊不遠處一座矮了至少一半的山峰間,一道流光往這邊過來,在杜柯不遠處現出身影,卻是曾經登上平華山的那位大泉某一嶽上的正神。
杜柯對此並不覺著意外,只是還是有些無奈。
“你的面子也就值那幾百兩銀子,幾次三番讓你登上山,權算你投了香火錢,現在還要做客,你也太不要臉了吧。”
對面笑道“不管怎麼,也是大泉的藩國,因果在這,自然要上來幾句。”
杜柯道“就算你的有理,這北齊當是在那位境內,你這麼做,豈不是越俎代庖了?”
“我跟那位情同手足。”
杜柯嗤之以鼻,“打了幾百年的情同手足?”
“坊間不都打是親罵是愛?”
“真不要臉。”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