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
走在江邊，卿風眼神朝煙雨微涼那邊不斷瞟去。
這時候人不是很多，起碼現在他們走的這段路看不到幾個人。
大概是天氣太熱，人們都躲在家裡吹空調不願出來，但是因為江上偶爾會吹來一陣涼風，還是有幾個人在河灘上玩耍。
但是人真的不多，卿風也放心跟煙雨微涼談話，不過在江邊走之後又看到煙雨微涼那消極的表情……害怕那傢伙會想不開跳到江裡去。
“心情不好的時候，一般我都會到這來……”梁語嫣這會兒竟無奈地笑了笑，讓她老師看得好些瘮的慌。
卿風咬著指甲：這傢伙該不會是真要跳下去吧……
“對不起，這幾天沒去老師那邊。”梁語嫣說著，是在向她老師道歉。
不知為何卿風心裡卻更難受了，為什麼要道歉……不是自己惹到人家的嗎？
他可是一句抱歉的話都說不出口啊……
“前幾天，我離開老師家之後，被我爸爸叫去醫院，說是爺爺突然病傳送去搶救……”梁語嫣聲音越來越小，近乎沒有聲音。
但是卿風仍舊聽到了那句話：“結果沒能趕上，這幾天都在準備爺爺的葬禮。”
意思就是說……卿風他母親猜對了，還真是煙雨微涼家裡出了事……
“……你在難過嗎？”卿風只憋出這一句話，脫口之後卻想抽自己一巴掌。
你眼瞎嗎，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還要問一遍？
梁語嫣點了點頭，低下頭看著自己腳下的砂礫，完全不敢盯著老師的臉，她怕自己又控制不住眼淚，再讓老師看到自己流淚的一面。
“我知道很久都沒有再去看過爺爺了，我也知道沒有對他做到自己該做的事，是一個不合格的親人……可是，就是很難過啊……”
“可能我更孝順自己父親，很少問過爺爺的感受，可是，心裡不知怎麼回事……”
“明明過年那天見了面，爺爺還跟我說了很多話，現在想起來，這麼一個活生生的親人就離我而去什麼的……”
“母親離開的時候我才六歲，當時母親要火花的時候我跪在她屍體面前哭了好久，現在想起來，已經記不得當時的心情了，長大之後卻不知為何要更難過得多……”
“我知道自己以後會好起來，不再悲傷，過幾天就好了，但是那樣就覺得自己很噁心，明明是很重要的親人，卻這麼快就忘記他們……”
梁語嫣斷斷續續又不知所云，跟她老師說了很多話。
這麼一邊走一邊說，已經過了很長一段路了。
卿風正努力把煙雨微涼說的那些話都聽進去，可是很多語言混亂得讓卿風都不知所謂，只好把那些費解的話全都強行灌輸進自己腦子裡。
怎麼回事，說好自己不想管煙雨微涼的家事，可是看到人家這麼難過自己也不好受……
又走了一段路之後，梁語嫣腳給走疼了。
這幾天為了爺爺的葬禮，她東奔西走了很長時間，本來腿就快走不動……
她看到那邊有一個石階，也不管她老師同不同意，轉個彎走過去坐下了。
梁語嫣並著雙腿，將手臂搭到膝上，又把自己的頭給埋了進去……那是自己難受時的標準姿勢，這幾天她都是這麼抱腿坐著的，然後又直接睡過去。
當然現在她是不可能睡的，老師還在自己旁邊……
感覺到她老師跟自己過來就站在旁邊，卻有點想念她媳婦了……
因為以前有什麼煩心事，她都會找她媳婦傾訴，如今李僑璦不在自己身邊，梁語嫣才迫不得已找的她老師，但是這樣又不管用……心裡完全沒有好過那麼一點。
卿風忽然想起之前跟煙雨微涼吵架的時候，自己說了什麼刺激到人家的話，也就是說，自己又得說一次對不起。
可是從剛開始見面那天起直至今日，卿風都沒記得自己向煙雨微涼正經地說過一次對不起。
或許，自己說的那三個字已經累積了無數遍了吧……
看到人家抱著腿蜷在石階上，卿風還真是有些看不下去，只好跟著坐在人家旁邊了。
石階上應該多很髒，正因如此卿風剛開始沒敢坐，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可不是這個，於是卿風便為了煙雨微涼忍了。
他坐下去之後也不知道能怎麼勸，直到人家看到之後說：“老師，能借一下肩膀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