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任佳華的父親雖然早已不理俗世,但手下面終還是有幾個給他賣命的心腹。
楊正康入獄不久,任佳華曾打電話請父親幫忙,殊不知任父等的就是這一天,電話裡,任父絲毫不給女兒留情面破口大罵:“他落得如今這副模樣是他活該,我兒的一條性命毀於他手,你還指望著我救他,怎麼可能,我盼著他早點下地獄!”
任佳華這邊聽到的掛電話聲音,是被磕掛的。此時她已是欲哭無淚,但卻心急如焚。
父親他不瞭解自己的女兒,更不瞭解女人。初知,楊正康在外面保養女人使,她何止是生氣,連跟他同歸於盡的心思都有了。
沒了,她什麼都沒了。只剩下這麼一個,被看做是她生命中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縱使他有千般錯,也都是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她女兒的父親,還有……她的性命。
人,沒有了命還能活嗎?
當然是不能的!
所以任佳華不可能放棄任何能將楊正康救出來的機會,哪怕是見上一面也好。
父親高山遠水,不願意出面相助,那她就只有求助父親的門生了,她依稀記得有一個人,父親當時特別看好,如今正好能幫得上她的忙。
於是,任佳華拉下臉來,撥通了那人的電話。幾番周折之後,任佳華終於獲得了探視的機會。等到通知的那一天,她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告訴女兒楊璇:“你好好準備一下,待會跟我去見你的父親。”
說話時,就在楊璇的房間,那時楊璇坐在梳妝鏡前看著母親,發現經過這件事情之後,母親似乎變了,她不再像以前那般張揚跋扈,那張精緻高傲的貴婦臉,幾日下來,眼角細紋徒然增多,神情疲憊,臉上多的是一個女人對於現實的妥協和無奈。
任佳華的模樣,讓楊璇聯想起一切垂死的事物,明明沒有希望,卻又勉強自己哄騙自己。這時她才懂得,做一個人究竟有多麼難。
去往獄中,楊正康被獄警帶出來,坐在任佳華面前,幾人不見,男人已經不似以前那般英姿勃發,相反鬍子拉碴,原本溫潤的臉,消瘦見骨。
獄中這幾日,楊正康得下閒空,將自己這前半生都捋了一遍,曾經,他寒窗苦讀,嚮往著光明的未來,以為魚躍龍門之後人生便會一帆風順,卻不想此後道路多波折,完全沒有像他想象的方向發展。
楊正康是不怎麼待見任佳華的,儘管他知道,以他犯下的罪過,不費一番周折是絕對進不來這裡,但他並不會因此而感動。
相反,如果自己的人生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她的話,他可能要幸福很多。但楊正康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他這個女兒。
深沉淡漠的眸從任佳華臉上移開,看向女兒時,則變得歉疚和溫軟,本想像以前那般招手喚女兒過來,但是動起時,才發現手上戴著鐐銬,嘩啦啦的聲音提醒著他自己現在究竟有多麼糟糕。
“璇兒,過來,讓爸爸好好看看你。”他喊。
任佳華知道父女倆有話要說,便把自己的位置讓開,讓楊璇坐下。
此刻看到女兒,楊正康眼眶生澀,
“爸。”楊璇喊他,儘管這聲“爸”沒有多少感情,但在父母這段失敗的婚姻當中,父親總都是維護著她的。
她想起小時候開家長會,父親在外地考察,但卻謹記著她家長會的日期,那一天早上一早就送她上學,後來他的秘書告訴她說:“局長知道是小姐的家長會,連夜坐飛機趕了回來,開完家長會,他還要回去。”
想想,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察覺到父親和母親關係不和的呢,記得是有一天吧,父親一整天都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出來,到了吃飯的時間,傭人們也不敢去敲門。
後來,她不小心經過父親的房間,竟聽見他一個人在裡面哭,那天晚上母親回來了,一樣在房間裡,她質問父親:“楊正康,你到底想我怎樣?你不願我在家裡待著,不想見到我,我回我孃家去了,整整一天了,你還是這個樣子,你讓家裡面那些傭人怎麼看我?我勸你一句,人死不能復生,你最好能清醒一點,不要讓我們的璇兒發現爸爸和媽媽之間有任何異常!”
那一天,究竟是哪一天呢?
現在楊璇想起來了,如果她沒有猜錯就是爺爺奶奶和姑姑一起去世的那一天。母親強勢讓父親不要為了自己的家人哭泣,一句“人死不得復生”竟連父親宣洩感情的資格都給剝奪了。
可憐的父親!
楊璇突然覺得鼻頭髮酸,她該怨誰呢?父親堅持了這麼多年,為她編織了一個溫暖的騙局,已經很不容易了。
再叫一聲:“爸爸”楊璇已經哭了。
她一哭,帶動著楊正康和任佳華一起哭,任佳華捂上嘴,把臉瞥向一邊,楊正康眼中有淚,卻不忍落下來——孩子,父親能為你樹立的形象,不想在這一瞬崩塌瓦解,原諒父親,最後一次在你面前逞能。
楊璇靠近了一點,楊正康用手把她臉上的眼淚擦乾淨,嘆了口氣,苦心勸誡道:“璇兒,你這又是何苦呢,父親本以為,簡安之那幫小輩,我能對付的了,可終究還是疏忽大意了,在獄中的這些日子,我把事情前後想了想,父親在獄中沒有辦法保護你和母親,但是你要小心簡安之那個人,他並非是一個謙遜公子,他的城府和手段,遠非父親能夠想象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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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璇並沒有立刻就答應楊正康,只是握緊了他的手,“爸,你別擔心這些,我和媽媽會好好的,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楊正康笑了,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們還怎麼救?與其說被檢查到不如說是他自己讓自己走到這一步的。
數十載風光人生,既非他想要,那麼他也累了,唯獨不放心一人,他看了任佳華一眼,交代女兒:“爸,要你和你媽都答應我一件事情。”
“你說!”任佳華搶著開口。如今他已經在獄中,她不忍他再傷心難過,凡是她能答應的一定親力而為。
楊正康:“答應我不要去為難易欣。”
任佳華聞之觸動心寒,沒想到他深陷獄中,竟還關心著那小浪蹄子。她的手不由的將皮包攥緊,眼睛直愣愣的盯緊楊正康,這天下那人不過都是一路的貨色,寧可不要命也要做回那風流鬼。
楊璇知道父親的話觸怒了母親,但事急從權,她也只能先依著父親,看他到底想要說什麼。
楊正康:“其實第一次看到易欣的時候,我只覺得她眉眼之間像極了你的姑姑,單純,善良,就連笑的時候,你都能感覺她的善良是不加任何成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