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璇一怔,沒想過父親在自己面前竟然這樣坦白,反倒讓自己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
楊正康轉過頭來看著女兒,眼神依舊是溫和的,他說:“璇兒,你從小就在北京長大,你可知道,除了這北京之外,還有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裡是爸爸的家鄉。”
說到這裡楊正康突然笑了:“大概在你的印象裡,你也認為爸爸是個北京人吧?”
楊璇不說話。
的確如此,自她有記憶的那刻起,她就住別墅,爸爸行走官場,媽媽是上流社會有名的官太太。她怎麼會想到自己竟然是一個從小山村裡走出來的人的後代呢?
“璇兒。”楊正康喊著她的名字。楊璇抬起頭看向父親,“你還有一個姑姑的,她長的很漂亮,你和她很像。”
“是嗎?”楊璇不由自主的去摸自己的臉,從來都不知道她還有個姑姑。
楊正康嗯了一聲,目光裡有了一絲溫柔,那種溫柔是楊璇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即便是父母沒有像今日這般大吵之前,也不曾見過父親對母親那樣溫柔過。
也對,父親說他從未愛過母親,又怎麼會對她溫柔呢,想到這裡,楊璇嘴角添了一抹苦澀的笑,如果父親不愛母親,那她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呢?只是計劃的產物?
楊正康說:“她很聰明,上學的時候每一回考試都的第一名,有的時候甚至是爸爸高年級的題,她看一眼就知道怎麼做了。”
“可是那個時候爸爸家裡很窮,你爺爺奶奶都是農民,供養一個大學生很難,都是要勒緊你爺爺奶奶的褲腰帶的。爸爸那個時候本來沒有想過要念大學,我想讓你姑姑念,那個時候,男孩子可以出去打工,怎樣都行,可是女孩子如果沒有文化是要被人笑話的。可是你姑姑跑過來勸我,她說哥哥要保護我,所以要變強大,媽媽說只有哥哥上了大學就能夠變強大了,所以哥哥去上大學吧。”
說到這裡的時候,楊正康眼圈紅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楊璇有所動容喊了聲爸。楊正康擺擺手,“沒事兒,沒事兒。爸爸只是難過而已,你別介意。”
“就這樣你姑把上大學的機會讓給了我,所以爸爸在北京很努力,我想早日出人頭地,早一點把你爺爺奶奶和姑姑接到身邊來照顧。”
“或許是老天聽到我的祈禱,大學畢業之後我考了公務員,很順利留在一家行政單位,而且在本單位也遇到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子。”
“本來兩個人商議著買房結婚,可這個時候,你母親出現了,”楊正康握緊了自己的手,那力道里全是對任佳華的恨。
楊璇大概猜到了母親對那個女孩子做了什麼。還沒等她徹底想明白,楊正康就告訴了她答案:“那個時候你母親利用家裡的權利,逼迫那個孩子辭職,還把那孩子買到酒店裡去當陪酒消解,我再遇到她是在一次陪領導吃飯的時候,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以前目光清澈靈動,那一晚她目光呆滯,任憑別人擺弄她。或許是那晚她被我看到,第二天她就自殺了。”
“我不知道那樣高學歷的她,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就算離職了也能找一份體面的工作,不至於那樣。直到有一天,一個記者突然找上門來給了我一盤光碟,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這一切的幕後推手是你母親。”
“當年是她找人設計讓她失了清白。你母親一邊拿著個威脅那孩子,一邊將影片公開,最後那孩子被逼無奈只能和我分手,而且被賣到酒吧也是你母親一手安排的。”
“我想把你姑姑和你奶奶爺爺接到北京來照顧,可是你母親不允許,她竟然聯合你外公一家人來騙我。說已經派人去爸爸的家鄉接你爺爺奶奶他們了,可是車到半路,遇到山體滑坡,你爺爺奶奶姑姑,無一人生還。我覺得事情有蹊蹺,雖然那個地方是山村,但是當時國家政策好,都鋪上了柏油路,去接的那天又沒有下雨,怎麼會遇到山體滑坡?後來有一次,我聽見你媽和你外公的對話,我才知道那次事件是他們故意安排的,根本沒什麼山體滑坡,是你外公讓人剪斷了剎車閘,剎車失靈才墜下了山坡。”
“你爺爺,你奶奶,你姑姑,還有那個孩子,四條人命啊,就這樣被你媽和你外公聯起手來殺害了,你說爸爸該不該恨他們,替那死去的四個人報仇?”
“爸,這些都是真的嗎?”楊璇聽了這些話,一時間無法接受,平日裡那樣優雅大方的母親,背地裡竟幹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楊璇站起來的時候,腿腳有些不聽使喚,她沒有和父親一起回家,而是在路邊打了一輛車,並告訴父親,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楊璇這一路就像被人抽走了靈魂一樣,頭貼著擋風玻璃,眼神空洞,回到家的時候,一進門母親就攔住她問:“怎麼樣了,你找過那個女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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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璇目光有所觸動,垂眸看著母親,突然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讓任佳華一時間既陌生又害怕。
“你怎了璇兒?”
“怎麼了?”楊璇現在看著母親是又愛又恨,但更多的是排斥,她抓住母親的手,看著這一雙細嫩的手,楊璇絕對想不到它上面竟然沾滿了鮮血。
她突然很恨自己為什麼是她的女兒,嘴角咧開一抹淒涼而又鬼魅的笑:“媽,你這雙手這麼好看,你都拿它做什麼了?”
“你都聽到了什麼?”任佳華小心翼翼的問。
“他們是我的爺爺奶奶和姑姑,你怎麼忍心殺了他們!如果只是父親的初戀,你要得到自己心愛的男人那便也罷了,可他們是我的親人,身上流著和我一樣的血,你殺了他們晚上都不會做噩夢嗎?”
“不會!”任佳華脫口而出,用兩隻手捏緊楊璇的肩膀,雙眼泛狠:“你是我的女兒,你身上流著高貴的血液,你生來就是公主,而他們那些人,只是平常老百姓,他們不配和你做家人,他們只配做你的僕人,他們是奴僕。你的爸爸如果覺得那個地方好的話,他就來北京了,所以你永遠都是北京人,生下來就是!”
楊璇無力的笑了:“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母親,真是恥辱!”
楊璇從家裡跑出來的時候,接到了楚心之的電話:“楊大小姐,我誠意的邀請你,今晚八點來參加高中同學的聚會,地點就是我們以前高中畢業時聚的那間酒吧。來不來?”
楊璇皺眉:“楚心之你又在搞什麼鬼。”她才不相信,楚心之態度突然轉變的這麼好,沒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