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毫沒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北京的雨常常是毫無徵兆的,有時候一滴沒有,有時候連續幾天,而這“有時候”就是要看運氣了。
很顯然碰上連陰的雨真的是運氣中的運氣。
有中雨轉滂沱,簡安之和秦若書出門的時候都沒有帶傘,因此他抱著昏迷的秦若書走出咖啡廳,剛推開玻璃門,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雨潑溼了臉。
這場雨似是被天上的神施了咒語,故意的潑向了他們。雨神在埋怨簡安之的糊塗健忘,也像是把這次失憶的災難當做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情劫。
現在故意加重,考驗他們是否還能夠堅持的住。
咖啡廳裡的臨時雨傘都被人借走了,簡安之只能死死的護住秦若書,不能在讓感冒的她淋一點雨。
好在車子就在眼前,下了臺階就是。
雨越下越大,楊璇在家裡等的心急,可別出什麼事情才好。
她所謂的出事,便是簡安之突然想起了什麼。
前些日子,她打電話去美國,詢問了當時和他們一起做研究的那個教授,問她,如果不小心將藥量放多了,給患者用了以後,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
其實他們所有的研究都是臨床實驗,藥物都是用來治病救人的。當然也不排除其中有意外發生。
教授告訴她:“曾經就有個學生好奇麻醉藥劑服用過多之後的效果,就親自試驗了。結果是,這名學生出現了幻覺,很長一段時間都分不清楚現實和幻覺。常常會把不存在的東西當成是存在的,比如他在上課,明明在教室裡,眼前是書本和筆,他卻把它當做是實驗室,書本是解刨體,比是手術刀,結果在那堂課上,他用筆把書劃得稀爛。”
“那回來呢,後來怎麼樣了?”楊璇問。
“後來,我們給她服用了鹽酸鎮定劑,讓他休息了幾個月,他就又恢復原先的狀態了。”教授解釋完了,很好奇:“an,你問這個幹什麼?”
楊璇訕訕:“沒什麼,突然想到了,來問一下。”
所以掛了電話,楊璇的整顆心都是沉的。
看,萬物相生相剋,任何試劑都有溶解的配方。更何況當初研究所研究出來那東西,也不過是為了在傳統麻醉的基礎上改良,方便病人的手術順利進行罷了。
現在不是一劑鹽酸鎮定劑就解決了嗎?
太簡單了,也嘲笑了她太自以為是了。她先用過量的藥劑,讓簡安之產生幻覺在先,然後讓他失憶不過是她用了催眠術。
等時間一長,藥力在他體內失效,而他的記憶又被漸漸喚醒的時候,就是他反過來報復自己的時候。
所以,這段時間,她必須看緊簡安之,把她灌輸給他的記憶進一步加深牢固,這樣她就不用害怕了。
她現在就給簡安之打電話,可是手機裡一直嘟嘟的響,卻沒有人接。
楊璇這會兒也急了,握緊手機,秀美的眉毛蹙在一起,出聲埋怨:“去哪兒了不接我電話!”
陳媽端來一碗熱湯,提醒她趕緊喝下去,暖暖身子。楊璇扭頭看了眼那碗,心急如焚,哪裡還能騰出心思喝。
不耐煩的揮揮手:“端下去吧,我沒心思喝!”
陳媽也猜不透楊璇的心思,只能聽她的話,乖乖的把湯端下去。
路上大雨瓢潑,車滿為患,雨刷不停的擺動,而身旁的人卻凍得渾身發抖,嘴唇青紫。
越是這樣,簡安之越是心急,峻冷的眉峰皺起,一邊按喇叭一邊把秦若書抱在懷裡。
這丫頭,剛才打楊璇的時候,還那樣的有氣勢,現在是怎麼了?
身上淋溼,但心頭卻有一團無名的火在燒:“秦若書,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前面的車流仍然不動,像停滯了一樣,完全不顧他心裡有多麼著急,而她現在渾身溼透,身體像冰一樣涼。
如果在耽擱下去,她怕會引發肺炎。
“秦若書你不能有事!”他用命令的口氣,儼然忘了,自己也被淋溼了,說話的時候嘴唇忍不住發抖。
好在這個時候,綠燈亮起,去醫院的一路暢通。
醫院的醫生們看到去而復返的簡安之很是奇怪,緊接著就看到他從車裡抱出來一個女人。
王碩中午值班,沒有回去,本想著去外面吃一點,但是奈何天公不作美,偏偏下起雨來。
所以她乾脆上美團點了一份外賣,他剛好下來取外賣,便看到了簡安之,接外賣的手一下子就愣了,在滂沱大雨中雙手護在頭頂,朝簡安之跑過去:“簡大夫,這是怎麼了?嫂子病了嗎?”
雨勢很大,有些濺到王碩的臉上,讓他的面目顯得扭曲了幾分。但他的話,讓簡安之怔了一下。
他記得王碩這個男孩,挺活潑,平時在科室人緣挺好,得女護士們喜歡。花了點,但心眼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