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現在的情況大家都知道,冢婦和離,三媳病臥在床,家裡能主事的就剩下一個淩氏。謝涼晴已是嫁過人的,並不合適,上下一扒拉,還是隻有謝涼婷。
王夫人在心裡捋了一遍謝家的關係,衡量著這件事的利弊。
白相想要讓謝涼婷入宮,一面是給陰雲密佈的謝家一個希望,另一方面則是考量謝參知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謝參知一旦過世,皇帝必會念及昔年的情誼,給謝家一個上去的機會。謝家長子能不能起來,白相併不關心,也不看好。但謝參知多年經營下來的人脈卻是白相想要得到的。淩氏雖愚鈍,但只要女兒入了宮,有這麼個盼頭在,總會想著推女兒上去的。
就像當年他想的那樣。既然有機會擺在眼前,為什麼不放手一搏呢。
對白相心裡想的,王夫人一清二楚。權衡再三後,她道:“我是婦道人家,這些事兒不懂。相爺覺得妥當,那便這麼定了。”
這話是說著好聽罷了,不過是給白相這個男人面上有光,令他覺著自己才是家裡真正的主子。
白相點點頭,“你託個人,上謝家同顏氏說說,莫要自己去。”
要是王夫人親自上門,也太給謝涼婷面子了。前腳剛進門,後腳就抬進了宮,誰不曉得裡頭的道道呢。到時候若是攪得翰林家不滿,可就不好了。
“相爺放心,這些我盡明白的。”
白相淺笑著拍了拍王夫人的手,“你辦事,我素來是放心的。”
夫妻兩個就此說定,王夫人便出去,自去請人來家。
王夫人請的乃是汝陽王家的王妃。汝陽王在京城常年當佈景板,並不打眼,現今當家的王爺早就暗中投靠了白相。白家與他們平日鮮少來往,只設宴的時候會請一請。不過兩家的小姐與公子卻是關係不錯,常常去彼此家中拜訪。
這次汝陽王妃也是帶著自己的小女兒,藉口女兒要來白家同手帕交玩耍過來的。
兩家夫人坐下後,聊了會兒閒話,就將坐不住的小輩都打發出去玩兒。
汝陽王妃知道王夫人讓她上門,必是有事要吩咐。是以目送女兒離開後,便問道:“不知老夫人這次喚我來所為何事?若是能用得上我的,直管吩咐便是。”
王夫人微微一笑,“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想勞動王妃替我這把老骨頭跑一趟。上謝家去說親。”
汝陽王妃挑眉,就謝家那些姑娘,也能入得了白相的眼。不過她面上並不顯,只道:“不知是哪位謝家小姐這般有福氣,竟能嫁與相府的公子。”旋即她就在心裡把白家的公子哥兒一個個地想了個遍。
“卻不是咱們家的孩子,他們哪裡有這個福氣。”王夫人自謙了一句,“乃是受了皇后之託。前些日子宮裡不是設了宴,娘娘見了謝家的三姑娘,覺著是個不錯的人,便尋思著叫人給自己做媳婦。”
汝陽王妃心裡長長地“哦——”了一聲,這是白相看中了。
“只是你曉得,陛下已是定了翰林學士家的女兒與大皇子做嫡妃。謝家的三姑娘乃是謝家二房的嫡長女,她倘或入宮,便只有委屈了。娘娘怕謝家不同意,所以特地託了我,想去問一聲兒。要謝家不願意,這門婚事便做罷了。結親本是喜事,若攪得兩家不高興,便不必了。”
王夫人嘆了一聲,“那日宮宴我在一旁瞧著,的確是個好姑娘。不說謝家,便是我怕是也不樂意讓自家嫡姑娘矮人一截。只娘娘實在歡喜,我推諉不過,這才想著讓你替我去一趟,說和說和。”
汝陽王妃在心裡撇嘴,淩氏的德性她是知道的,怕是人知道後樂得不行,巴不得得了訊息後就立刻親自送了女兒進宮。她對王夫人拍著胸脯道:“老夫人直管安心,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能替娘娘分憂,便是咱們這些做臣子的份內事。”
王夫人一笑,“那我可就等著你的好訊息了。”
汝陽王妃“哎”了一聲,又恭維起王夫人,道是保養得當,又道白家人才輩出。兩人說了好一會兒,等小輩兒回來後才散了。
這日已是晚了,汝陽王妃只回了家,不過卻是立刻就著人去送了拜帖,約了第二日去謝家拜訪。
謝家祖母收了拜帖後,皺眉道:“咱們家同他們可沒什麼來往,怎麼這會兒想起要過來了?”就是先前自己病了,汝陽王府也沒有人過來探病的。現下不年不節的,這是來做什麼。
不過既然人家要過來,又非交惡人家,謝家祖母也就讓淩氏同謝涼螢一道準備著。
第二日一早,汝陽王妃就到了謝家。出於好奇,她還特地提出要見見謝家三個姑娘。看了一遭後,汝陽王妃就在心裡“嘖嘖”,也不知道白相是什麼眼光,這就瞧上了,讓她說,寧願要謝涼婉,瞧著就是個不會來事的清淨人。她眼珠子一轉,望向在床上歪著的謝家祖母。大約是看上了謝家手裡還剩著的那些人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