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魏氏讓謝涼螢在婚前別出門,但她怎麼都呆不住。只要一閒下來,她腦子裡立刻就充斥著即將成婚的事,攪得她心神不寧。
知道魏氏不會讓自己出門,謝涼螢就換了一身男裝,讓雙珏幫著自己偷偷地出了門。到了外面,謝涼螢覺得自己總算是活過來了。
馬車是雙珏提前租來的,比謝家的看上去要簡陋一些。不過能出來就很不錯了,謝涼螢並不在意舒不舒服。
雖然是偷著出來,但雙珏已經細心地將一些常用又能帶著的東西帶了出來。馬車上喝的茶是裝在一個木質茶箱裡的,因沒有小爐子,所以用的乃是冷泡茶的法子。為了能將茶葉儘快泡出味兒來,用的並非日常喝慣了的綠茶,而是經過酵制的茶葉,有一點兒火氣。這茶謝家並不曾有,乃是和安偶爾得了之後,覺得有些野趣,特地著人送來給謝涼螢的。
謝涼螢大著膽子將簾子撩起來,看著街上人來人往,感嘆道:“日日悶在家裡,再下去我都快不知道京裡最近有什麼新鮮事兒了。”
雙珏笑道:“夫人可是應了我的,就只這麼一次。日後可萬不能再偷著出來了,否則叫大夫人知道了,準饒不了我。”
“放心吧,大伯母才捨不得呢。”謝涼螢抿了一口茶湯,“與平時喝的不太一樣,是長公主送來的那個?”
雙珏點頭道:“正是閩地那兒產的。夫人喝著可還習慣?”
謝涼螢又抿了一口,“我倒覺著還成,不過大約姑娘家是不大喜歡這味道,有些霸道。若是有的多,等會兒送去侯府,我估摸著老薛會喜歡。”
雙珏將事兒應了下來,記在心上,準備著等會兒回府之後就去把事給辦了。
謝涼螢今日出來,是特地去鋪子裡的。自打回來之後,她還沒去看過。魏陽在她一回來的時候就將賬冊送來了府上,不過謝涼螢還是覺得親自去看看比較好,畢竟自己已經挺長時間不在鋪子露面了。鋪子到底還是自己的,總不能什麼事都交給魏陽去做,那樣也太累著他了。
她到的時候,魏陽正在二樓算賬。因為今日是偷偷出來的,並沒有提前叫人過來打招呼,所以鋪子裡就沒人知道東家要來。
謝涼螢一進鋪子,就有夥計上來打招呼,“小公子這是想給府上哪位買脂粉?”等細細看了,才認出來竟然是東家,夥計立刻就有些慌了,“東、東家?!你怎麼來了?”
“生意可好?”謝涼螢笑著問道,“魏先生呢?又在樓上算賬呢?”
夥計將謝涼螢迎進來,“咱們鋪子的生意怎麼能不好呢?魏先生正在樓上,我替東家叫一聲。”她在樓下朝上頭喊了一聲,“東家來了。”
上面很快就有人應了,然後只聽到噔噔噔的下樓聲,“東家,快些上去。樓下人多,別衝撞了。”
謝涼螢笑盈盈地同夥計打招呼,上樓之後一頭扎進了魏陽算賬的雅間。
魏陽正打算出來接人,就見謝涼螢自己進來了。“東家。”
“魏先生。”謝涼螢朝桌上看了一眼,“又有新方子了?”
魏陽笑道:“還是託了蔡滎的福。”他關上門,小聲道,“蔡滎想同曾夫人提親……”
謝涼螢一個激靈,“提、提提提親?!”看見魏陽將食指豎在嘴前,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後也小聲地問,“真的?”
“嗯。”魏陽將寫完的方子吹了吹上頭的墨跡,“他素來手鬆,眼下並沒有什麼銀錢置辦聘禮,便提出給我想些脂粉方子來換錢。他的本事東家是知道的,別說方子行不行,只打出名頭去,說這是蔡御醫的方子,不知道多少貴夫人們趨之若鶩。”
“嘖嘖嘖。”謝涼螢意味深長地看著魏陽,“魏先生真真是屈才了,看來為了留住先生,我得給你提月錢才行。否則哪個人知道我家賬房先生那麼能幹,將人給挖走了可怎麼辦。”
魏陽看著促狹的謝涼螢,很想伸手去摸摸她的頭,不過到底忍住了。他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小的金鎖來,“聽說東家要成親了,我沒什麼好送的,只有這個聊表情誼。”
謝涼螢接過那金鎖,細細去看。這是有些年頭的金器了,有些變了色。按理說都變色成這個樣子了,應當去炸一炸,不過卻沒有。但還是養護地很好,看得出主人是非常愛惜的。上面是很普通的麒麟送子的紋樣,不過卻與尋常的有些不一樣,彷彿是有人畫了之後特地去打出來的,並非京中哪個金鋪裡頭的樣子。
魏陽看著謝涼螢把玩著金鎖,便道:“這是……我父親健在的時候畫的,家裡覺得好玩兒,就拿去金鋪裡頭讓人照著樣子打了一個。”
謝涼螢並不清楚魏陽的來歷,但是卻是知道他的家人在很久以前就都沒了,只留下他一個人。此時聽說了金鎖是他父親留下的,便不敢要了,“魏先生還是留著吧。”做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