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貴妃淚如雨下。
趙經平猶如行屍走肉一般撇下週貴妃離開,回到自己的殿中。
雖然宮人們都不知道剛才皇帝和周貴妃他們在殿內說了些什麼,但只看周貴妃的模樣,以及三皇子面色沉黑的樣子,大抵都能猜出個大概。
周家,輸了。
恐怕最高興的莫過於白家吧,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國本之爭中最大的敵手給遠遠地推離了太子之位。剩下長成的幾個皇子,誰都沒有龐大的母家,根本無力與白家相爭。
太子之位花落誰家,明眼人一目瞭然。
一時之間白家成了眾人趨之若鶩的物件。起先有些看不清形勢,左右搖擺拿不定主意的朝臣們,都紛紛轉投了白相門下。
這對周家而已,無異於雪上加霜。
對於白皇后而言,國本之爭她使不上力,所以最高興的莫過於周貴妃的正式失寵。雖然皇帝給了周家面子,保下了趙經平,也並沒有將周貴妃的貴妃之位給奪了,但那是因為多情的皇帝看在周貴妃侍奉自己多年的情分之上而採取的措施。
沒了副後——貴妃的挾持,白皇后日後要在後宮之中主持什麼事務可比先前輕鬆多了。周貴妃之外的那些妃嬪美人,白皇后壓根沒將她們放在眼裡。
不過正當她這般想的時候,宮中又一個美人懷了身孕。大喜過望的皇帝為了嘉獎那位美人,竟一下子越級封了她一個妃位。
離貴妃,不過一步之遙。
白皇后咬牙,皇帝這是在告誡自己,不要以為沒了周貴妃,後宮就是自己說了算嗎?
太后素來不會管這些,只要皇帝不是太過分,她從來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白皇后就是想找人給自己撐腰都找不到,只能暗自將這苦處嚥下。每每晨時請安,她都死死地盯著那個方得了妃位的美人。
人家卻壓根沒把白皇后當一回事。皇后失寵於皇帝,在後宮早就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大家一致預設如果沒有白家,白皇后早就被廢了。對於那些野心勃勃的美人而言,皇后之位,似乎也是唾手可得的。
朝上的形勢變了,但後宮還是一如既往,未曾有過一絲改變。
宮外,聽說白家佔據上風的柳澄芳慶幸自己押對了寶。但同時,她也害怕自己所懷之胎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世上的事,總是冥冥之中暗含著些蹊蹺,又順理成章。
在柳澄芳擔心的時候,她見紅了。
這是嫡妃所懷的嫡子,恪王府自然慌亂了起來。
柳澄芳強自打起精神來,安慰柴晉和柴母自己沒事。但私下卻挾著大夫,問他這胎的情況。
“既然王妃問了,那我也就直說吧。”大夫小心地想著措詞,希望自己不會引來這位人後脾氣不太好的王妃的震怒,“王妃這胎恐是不大妥當了。還望王妃早些抉擇,孩子在腹中越久,對母親越不好。”
柳澄芳緊抓著被褥,面色有些蒼白,“你說的可確屬實?”
大夫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頭。反正他的本事是保不住的,“若實在想保下這孩子,王妃不若派人去找找蔡御醫。我聽說他近來在京城出沒,若是用心去尋,應當是可以找到人的。”
“你去吧。”柳澄芳渾身乏力地靠在身後疊得厚厚的褥子上。她抬眼去看圍著的百子帳,怔怔地發著呆。
怎麼辦?怎麼辦!
柳澄芳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去找蔡滎的。找蔡滎必定要動用大批人,到時候柴晉和柴母不可能不過問。那麼自己服用求子藥的事情,就會徹底曝光。
若是沒有吳怡這檔子事,柳澄芳根本不怕。但如今身後有吳怡帶著庶子虎視眈眈地隨時盯著自己,她根本不敢冒這個險。如果因為這件事,柴晉和自己婆婆對自己失望了,豈不是給了吳怡一個上位的機會?
事已至此,柳澄芳下定了要將這胎打掉的決心。但不能就這麼直接私下服用了打胎藥,這不能引起柴晉他們對自己的同情。她必須找一個人,找一個足以讓她誣陷的人。
柳澄芳摸上微微凸起的肚子,輕聲道:“你可別怪為娘心狠。”
吳怡的溫柔小意在柴母心裡極受用,所以柴母不經意間,總會為她說幾句話。也就是這幾句話,引來柴晉的時時探望。雖然每次都是打著來看孩子的名頭,但吳怡已經滿足了。能在被柳澄芳管束得如鐵桶一般的恪王府裡,時不時地見到柴晉,並藉此機會加深感情,總有一日,自己能忍來柳澄芳忍不住的時候。
柴晉看著甜睡的庶子,輕輕拍打著他,讓他睡得更安穩些。“王妃今兒同我提議,要給阿慎辦個半歲宴。這孩子沒能頂著恪王府的名頭辦過宴,也算是我們虧欠了他。”他看著吳怡,“你意下如何?”
吳怡對柴晉願意和自己商量而極感動,即便知道柳澄芳突然提出這事兒,必定沒安什麼好心。“妾身一切都聽王爺的。”她拉著柴晉呢的手,將他從裡間帶出來,“咱們說話聲音響,別吵著阿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