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福衚衕的宅子,是薛簡未封侯之前所住的。這條巷子在偌大的京城之中極不起眼,把吳怡放在這裡也算是安全。
但人若想走,就是固若金湯的皇宮也留不住。何況這麼個小小的宅子。
吳怡打那日謝涼螢和薛簡走後就一直在心裡來回想著。她與謝涼螢素不相識,而薛簡的名字倒是從柴晉的嘴裡聽到過幾次。從柴晉的話裡,可以察覺出他們二人私交不錯,而柴晉出於別的考慮,也極想與薛簡走地更近一步。不過薛簡似乎並沒有這方面的意思。
留下,興許自己可以博取薛簡的好感,為柴晉拉攏他,繼而在柴晉心目中提高自己的地位。
吳怡安分地呆在宅子裡幾日,細細觀察過。雲陽侯和謝五小姐並沒有要讓她做禁臠的意思,宅子裡除了一個眇了一眼的老婦人——是服侍她的,別的再沒有其他人了。吳怡不確定暗中有沒有人其他人盯著這裡,她猜是有的。
離開,去找柴晉,求他想辦法將自己另找處宅子藏起來。就好像以前那樣……
吳怡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這不是她真正要的。一直躲躲藏藏地在暗中,她沒有名分也就罷了,可她的孩子卻會就此失了名分。柴晉已將她的賤籍改回來了,入了府,她就是良妾。即便日後柴晉會有其他的女人,她的身份,她的孩子都僅次於恪王妃而已。
可柴晉會同意嗎?
吳怡在柴晉身邊待的日子也不算少了,可柴晉始終不提這事。漸漸地,她也有些死心了。再不甘,也拗不過這條大腿。可在看到薛簡對謝涼螢的情意之後,吳怡決定賭一把。便是養條狗在身邊,也有幾分情。何況她日日細心陪伴,體貼慰藉。
另一邊的謝府。
謝涼螢一直留意著謝家祖母那兒的動靜,都幾日了,也沒聽見正房傳出什麼來。若不是那日親眼所見,謝涼螢幾乎要以為謝家祖母真的是萬事在握。
可真沉得住氣啊。
謝涼螢取了個玉搔頭,尖尖長長的玉質搔頭伸入髮髻之中撓著癢處。
“雙珏,讓清秋帶上賬本來見我。”
清秋抱著一摞賬冊,跟著雙珏過來。她已經漸漸摸清了謝涼螢的行事,知道自家姑娘不會無端就找她看賬冊。鋪子的賬都是魏陽做的,謝涼螢信他得很,送過來的賬簿只草草掃一眼就收起來了。
今天怕是想動銀子了。
謝涼螢示意清秋把賬冊放在桌上,也不看,只問道:“如今我手裡有多少現銀?”
清秋將特地帶來的盒子用隨身的小鑰匙開啟,將裡頭的銀票一一取出來算給謝涼螢看。
並不算多,不過兩千餘兩銀子。這是謝涼螢的全副身家,靠那個鋪子賺來的。
謝涼螢拿著那些銀子在手裡,一張張地反覆看著。“你先忙去吧。”
清秋看了眼紋絲不動的雙珏,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謝涼螢抽出一張五十兩銀票,問雙珏,“五十兩,叫小作坊去印些東西,可夠了?”
雙珏道:“姑娘要多少的量?”
“百來份怕是有些少了,就印個一千來份就行。”
“應是差不多,奴婢可以去找熟識的印坊講講價。”
謝涼螢又抽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和那張五十兩一起遞給雙珏,“印好了之後,幫我找人去放在京城各處,什麼地方訊息傳的快,就放哪兒。若你能做這事,一百兩就是你的了。”
雙珏接過銀票,笑道:“夫人想做什麼,直管吩咐奴婢就是,侯爺都會安排妥當的。”
謝涼螢搖搖頭,有些怔忡地看著腳邊兒的地,“我不能事事都靠他。”
否則又會像前世一樣,成為他的包袱,連累他。
謝涼螢要的不是依附在薛簡的背後,而是想要靠著自己,慢慢地站起來。不求與薛簡比肩,但只要不再同過去那樣只是看著薛簡寬厚的背,不再讓薛簡俯視著自己就行了。
雙珏不知前世他們二人的遭遇,只覺得謝涼螢這話聽起來有些淒涼。她岔開了話,道:“夫人果真是送福之人。”見謝涼螢挑眉,好奇地看著自己,笑道,“府上正好有小子想要娶親少了銀子,夫人可是替他解了燃眉之急。”
謝涼螢知道雙珏是特地找話來開解自己,很給面子地道:“等日後我掌管了侯府財政大權,就做個善財童子。”
“何必要等日後,阿螢想要,我現在就雙手奉上。”薛簡說著話,從屋外走進來。
“你怎麼來了?!”而且還是青天白日,走的正門。
實在稀奇。
雙珏向薛簡行禮,“侯爺。”
薛簡看了眼她手裡的銀票,並沒有伸手抽回來。他把謝涼螢放在桌上的寫好的字紙塞到雙珏手裡,“阿螢要叫人知道的就是這個吧。你速速去替她把事兒辦了。”末了,朝雙珏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眼。
雙珏意會地點點頭,朝他們兩個一福,出府去辦事。她名義上還是侯府的人,謝家動不得她,在府內除了幾個禁地之外來去自如。
沒了閒雜人,薛簡在謝涼螢的閨房裡轉了一圈,“收拾一下,我帶你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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